56唇齿生香(1 / 2)
“赵裕昌那边已经处理好了,相关的人也都下狱了,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去处置。”
夜幕低垂,月色如水,洒在窗棂上,透出一丝清冷的光。屋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安楚伏案而坐,手中提着一支笔,专注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简牍,她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裴谦则坐在对面,手捧着一杯药茶,热气袅袅升起,弥漫在两人之间,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
这些日子,安楚也不曾得闲,她安顿好了昼雪,还接下了裴欣借给她的银子。钱生钱的美好愿望正在酝酿,只是不知道何时能赚上银子,将裴欣的本金和利息还上。
在此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办。
一袭淡青色的衣袍,衣摆轻轻垂落在案几上。
安楚坐在案前,发髻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映着烛光,显得格外柔顺。烛火闪烁,不仅将整个房间划成明暗两侧,也将她的面孔也半笼罩在昏暗里。
听闻国公爷的话,她直言不讳道:“正常的司法程序会让那几个草菅人命的家伙砍头吗?”
“若是讲律法,他们必死无疑;若是讲人情,他们最后顶多流放,区别也就只有流放的距离,命还是能保住的。”裴谦轻轻抿了一口药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裴谦拂了拂衣袖,他近些日子心情舒畅,加上有安楚在身边,气色相比于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安楚对面的竹席上坐下:“毕竟利益纠缠,相互牵扯,官官相护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无辜之人的公平何在。”她咬牙问道。
安楚停下了微微颤抖的笔锋,她乌黑的眼眸在火光里摇摆不定,是无奈和惋惜。
她听过昼雪字字泣血的过往,在坠崖之前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
虽说她刚清醒过来,情绪愤懑难平,起伏巨大,但是不难推出她坠崖遇难前后发生的事。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冯家利用她,用郢都舆论摆脱权贵纷争的漩涡。为了替父亲的草堂还债,昼雪心甘情愿走进冯家的牢笼,并在进门后认真打理经商生意。纵使被所有人轻贱,她也身体力行地为冯家赚银子。
昼雪很争气,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将生意做大,呕心沥血地将冯家的外债还清。
落得这样的下场,昼雪恨不得自己闭眼了便再也醒不过来。死去的亲爹娘,被冯家休弃的命运、怀着身孕被追杀……
她不能轻易去死,她不仅要活,还要将那些恶毒的刍狗赶尽杀绝。
安楚答应过昼雪,会给她一个公平,也算是对她父母的死有一个交待。如今看来,靠着律法去执行所谓的正义,是不可能的了。
“冯家呢?”她微微仰着头,固执地问道。
幽暗的室内,目光如深潭般幽深,其中倒映着摇曳的烛火,那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她眼中跳跃,却又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裴谦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淡而微讽刺的苦笑:“没有证据,除了她一个证人,还有她那些难辨真假的呈堂证供,是无法定案的。”
安楚有些失望,只是一瞬,她迅速地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自己也明白,许多事,旁人也是有难处的,她确实不该强人所难。
“贵为国公,也无法插手吗?”她问。
“多年来,我在行中书院只能领个虚职,有实权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我。”裴谦只是叹了口气,望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少女,正经地解释了起来。
简而言之,骂名要你裴谦背,好处要给世家小弟们享。
换以前,他肯定不愿意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裴谦不希望母亲的初衷变得面目全非。可是人活着总会有一些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不然活着不是白活着么。
他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仿佛在试图从这冰冷的瓷器中寻得一丝温暖,“这样的乱子,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圣上那边已经记了我一笔,要是我再过多干涉,他肯定不会高兴。”
“奉君之食禄,行忠君之事。”(注)安楚了然,点了点头。
“有些事,没办法感同身受。”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是他内心的不安在身体上的体现。
所有人都以为他忘记了,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士兵们的鲜血,那惨痛的场景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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