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会理(2 / 2)
但是县城里各家抽出的丁,林人梅还是建议许知武带上。纵然这些人里肯定有两面三刀的,但总归是各家都出了人质。人都趋利避害,盯紧这些人,总有露马脚的,可以当个警报器用。
周立行可没有忘记齐高杰贸然出城去劝战,最后把自己赔进去的事。
他也提防万一梁承禄私下搞鬼,于是揪着梁承禄一起上路,并全程都跟在梁承禄的身后,时刻注意着梁承禄的一举一动。
梁承禄被周立行盯得汗毛倒竖,一路上倒是安分守己。
这一行人出城没多久,行路迂回,确实发现了一些跟踪的人。
但这些人很聪明,并不是跟在队伍后面,而是从半山腰或者其他制高点,默默地观察他们行进的方向,然后消失在树林或是山坳里。
看样子,身手也是十分了得。
知道动向一直被人看着,许知武大发雷霆,把士绅家抽出来的年轻男人全部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似他们都是该死的叛徒败类。
大伙儿吓得都不敢跟他说话,队伍气氛压抑得很。
周立行见这般,只好起头跟梁承禄说话,讲了讲他在滇西修路的趣事,讲那边各民族的抗日情怀,讲那月色下的赛歌。
随行而来的士兵都是年轻人,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便热络起来。
平日里周立行并不爱说话,此时他却在众人的起哄下,唱起了一首又一首的山歌。
待大家都轻松起来,有些年轻男人总于忍不住跟他说悄悄话了。
“我们都知道禁烟是好事,前些年我们会理也是禁过几回的……可是,这不是我们想禁就能禁得住的,甚至越禁越多……”
“是啊,就算是那些吃土膏的,也晓得这个东西害人,可没这个东西,大家一样吃不饱饭,交不起税……”
“这东西害人,可这东西挣钱呐!是药三分毒,有毒三分药,穷人家有啥病痛的,也只有这烟土能镇几分……”
“学堂的老师说,吃土膏是饮鸩止渴,啥都要败干净的……”
“自古人为财死,这财去了哪里,谁都晓得!上面下不了狠心,这事就绝无可能成。”
“哎呀,都是嚯人嚯鬼的,我们去做哈样子就行,禁烟?嘿,禁得了个锤子……”
“除非红军来,我听当年过路的红军说过,他们的根据地里没得鸦片,没得一两百种数都数不撑的税,大家都能吃饱饭,穿暖衣!”
“嘘??!别乱说,我们小声点摆……”
周立行没有跟他们一起谈论,他活络了气氛之后,继续专注地跟着梁承禄。
这一路,竟然走了两天一夜。
白日里闷头赶路,饿了就吃干粮,夜里是在山道旁的野屋歇息的,也亏有以前跑镖的梁承禄带路,否则许知武他们打死都找不到这些地方。
梁承禄这一路安分得很,带路也是认认真真的。
他这人外憨内奸,粗中有细,最为惜命。
毕竟临出门的前一天,周立行突然要跟他切磋武艺,他们从赤手空拳比到刀枪棍棒,最后还比了枪法,拳头和冷兵器他没有走过无招的,枪法这个不需要谁比谁准,只需要看谁把枪快便能胜天半子。
总之,他知道自己周立行想要弄他,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够了。
周立行是敢打生死场的主,他梁承禄可不是。
第二天傍晚,梁承禄终于带着一行人到达了寨子,是一群白夷。
夷族分黑和白,对白夷的分类有两种说法,一是较为汉化或收到汉族政权认同的夷族,又称熟夷;二是夷族里的平民,也包含了一部分从娃子奴隶提拔起来的曲诺。
群山延绵起伏,山与山之间偶会出现一些平坦坝子,坝子里出现了开垦好的一些田地,能看到身着夷族服饰劳作的人,他们大都穿黑,身上绣着彩线装饰,身形还算健壮。
周立行这一行人的到来,立即引发了他们的警戒。
田地里的人迅速呼啸,男人们奔跑起来,团结在一处,拿起了放在田地里的枪支,女人们迅速往不远处的村寨撤离。
梁承禄赶紧向许知武报告,许知武立即命令队伍不再往前。
梁承禄本人则是赶紧上前,用夷语和汉语向对方喊话:
“是客人!不是敌人!”
对面的夷族男人们并没有放松戒备,他们中走出一个会汉语的,“山高路长,你们从哪里来,是谁的人,来做什么?”
梁承禄赶紧自报来处,“我是会理忠义分堂的梁承禄,去年年底同你们的头人邓明溪定了一批烟苗,前几日已经派人来跟邓头人送过信,我们要来把烟苗铲回去。”
这件事,村寨的男人们都有所耳闻,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人也太多了,差点以为是别的寨子请来打冤家的。”
说话那男人松了口气,“你们等会儿,我们派人去跟头人禀告,会有曲诺来接你们。”
在别人的地盘,守别人的规矩。许知武不是莽撞的人,于是招呼大家围圈坐下休息,并叮嘱大家一定要守规矩,不能故意犯夷人的忌讳。
很快,寨子里来了人,这一群十来人是曲诺,他们身材健壮,头戴英雄结,身披查尔瓦,肩膀和腰间的银饰花纹精美,腰间有刀,背上有枪,表情严肃。
为了避免出现误会,梁承禄又担任起了翻译。
不过好在双方会汉话和夷语的人都不少,大家撇开梁承禄也能交流。
许知武心中也不敢完全信任梁承禄,用自己人翻译,主动和曲诺们攀谈起来。
从此处到寨子只需走上十来分钟,周立行眼尖地发现,其实一路上都设置着许多机关陷阱。
山间田野里蜿蜒着许多小径,就像是一张蜘蛛网,可从哪里走,怎么走,若不是熟悉的人带路,其他人一定会踩上陷阱。
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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