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成都(1 / 2)
如此这般走了一番,周立行等人再次回到成都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1939年5月中旬。
从高原走到平原,空气逐渐湿润温暖,原本不洗头不洗澡也觉得舒适的环境,变得爱出汗,浑身黏腻。
到离成都城几公里的时候,已是傍晚,天边的夕阳光如血般倾泻而下,成都城那边隐约传来了长长的警报。
周立行是带着昆明分堂的商队和各色西洋货品回去的,这行人立即停下,向周围的路人打听这是什么声音。
那扛着锄头的路人摇着头,“哎哟喂,这个声音啊,是空袭预演警报!”
“去年11月份呢时候啊,日本人的飞机就开始飞来飞去呢,有一次啊,往咱们郊区的凤凰山机场丢了一百多没炸弹,反正从那以后,时不时的就要拉哈警报撒,没得事,龟儿子的炸不到我们!”
商队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商议一阵之后,觉得此时虽然天色已晚,就算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飞机来飞,但还是在城外歇一晚。
*
时近六月,春末夏初,按理说成都城中应是一派悠闲繁华之相。
可周立行却觉得,此时的成都比往年萧瑟破败了许多。
也许是防空警报时不时的拉响,也许是战场僵持让一些人心生惧怕,也许是越来越多的男人们离开家乡走上前线。
总之,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茶馆里依旧人声鼎沸,氛围却和周立行印象中的成都迥异,他感觉此时城中的欢乐中隐约带着点末日放纵般的意味。
周立行和会理分堂的商队一起回的总堂,他提前让谷娃子和石娃子去堂口告知,于是等周立行和商队到忠义堂门口的时候,唐浩子已经带队在门口迎接了。
“路陡滩险,吉星高照。八爷,一路劳累,归堂平安。”
唐浩子对周立行行礼,眸光闪动,满脸钦佩。
唐浩子已经从较为机灵些的谷娃子那里知道了大概的事情,尤其是知道周立行在昆明干了件大好事,他本就没比周立行大几岁,都是年轻人,自然是明白货运的好处。
陈三爷他们如何与会理分堂闹出矛盾的,唐浩子不清楚,但他既擅长探听消息查案,自然能搞清楚。
现今,唐浩子已经想明白了,他之前的站错了人,现在,他得改正错误。
周立行见此次唐浩子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也未多说什么,回了礼后,用拳头轻轻碰了下唐浩子的肩膀,唐浩子之前差点插自己一刀的那个地方。
“天明地亮,百兽出林。六爷,你们也辛苦了。”
这一回的周立行,不再像之前那样心中有怨,他平和多了。
毕竟,忠义堂这群人至少还未像会理分堂那边一般,自相残杀。
*
当晚,忠义堂为迎接会理分堂的商队,开了宴席。
第二日,陈三爷召集了各位爷和骨干,开始商量滇缅公路运输队的事情。
周立行走的这大半年,陈三爷等人也是反反复复的商议过,到底堂口该如何发展。
大量精壮出川,时不时阵亡名单送回,大环境在恶化,其他堂口疯狂做起了烟土生意。
陈三爷想过开辟新的功业,可他想不到做什么,也没有那个门路去做什么。
他不是没去对政府官员逢迎送礼,而是,如今这个朝不保夕的世道,权贵们需要的不是逢迎,是有用。
一如此时周立行的荣耀而归,因为周立行对堂口有用,所以周立行能从会理分堂的凶险中全身而退,并能轻易地获得西南运输总处的认可,还能将若即若离的昆明堂口给拉回来。
他还自行巡堂,将那些几乎快要脱离掌控的分堂们,又给凝聚起来。
这么一想,陈三爷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显得他有些庸碌无能了。
堂会上,周立行先介绍了一下滇缅公路和西南运输总处,随后的情况,他不再自己开口,而是让昆明分堂的商队领队来讲。
若是换做以前,周立行肯定会自己细心解说。
但会理之行,他跟着林县秘学习了几个月,学到了一些驭人之道。
领头的人,有时候需要冲在前面,但有时候,需要立在后面。
会理的林县秘是老狐狸,昆明分堂的沐明真是只青年狐狸,他们所说所做,必然有道理。
沐明真不太看好总堂,认为必定会扯皮,那周立行就让昆明分堂的领队去扯皮。
结果不处预料,确实扯起皮来了。
“……凭什么昆明分堂要三十个名额?”
“……等等,你说进口货车多少钱一辆?”
“日玛这是金子做的车啊?那么贵!平时还得替运输总处运货,我们投的这些钱挣得回来不?”
“总堂要出二十辆的钱?这投资会不会太大了,若是遇到点灾祸,翻车坠毁,车货两失,那可就麻烦了……”
“昆明分堂那边,这两年给总堂的分成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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