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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交易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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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天晚上的踩点,白天的商议,呼延酬和姬花青突袭匪寨的计划逐渐明晰起来。

这日呼延酬去姬花青和雨馀凉所住的客栈中找姬花青。姬花青和雨馀凉的房间同处于一个小小院落,这个院落就只有这两间客房,所以院落相当于一个私人空间。

呼延酬来到小院里后,并未看见姬花青,却听见阵阵利刃破风的声响。他转过浓密葳蕤的蔷薇花架,只见是雨馀凉正在那练刀。

临蓟的夏天本就潮湿炎热,呼延酬站在雨馀凉身后不远处,见后者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薄衫贴在他躯体上,随着他的动作越发显出习武之人身形的矫健干练。尽管如此,这名少年却没有懈怠半刻,一把长刀在雨馀凉手中被使得凛然生风,他颊边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润,湿漉漉地绞在一起,随着雨馀凉的动作一下下甩起,又一下下打在他脸上。

呼延酬没有打扰雨馀凉,只是在他身后静静看着。呼延酬雨馀凉二人武功相差悬殊,是以前者在后者身后站了良久,雨馀凉都没有发现。

将一套刀法演练完后,雨馀凉收刀站定,正准备擦一擦从鬓边滑落至眼尾的汗珠,却冷不防听见一道人声从身后传来:“小兄弟,在使到第十五招上下,出刀的时候,下盘重心要往回收一收。你照我说的法子试试,看看下回再使时身子还会不会有往前跌扑的趋势。”

雨馀凉一惊,忙回头看去,见是呼延酬,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他对呼延酬抱拳行了一礼,道:“呼延左使可是来找花青前辈的?”

呼延酬道:“不错,她人呢?出去了吗?”

雨馀凉道:“花青前辈吃完午饭后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呼延左使可要在这等她回来?”

呼延酬道:“既如此,我就在这等等。”

雨馀凉道:“那么左使请进屋内,我这就去泡茶来。”说着就要引呼延酬去自己的房间。

呼延酬笑道:“不必麻烦啦,小兄弟。我方才看小兄弟练刀,自己也看得手痒起来,小兄弟若愿意,我们二人一同切磋交流一番可好?”

雨馀凉有些迟疑,道:“这……”

呼延酬微笑道:“小兄弟尽管放心,我们点到为止。你是花青的徒弟,也相当于是我的后辈,我们二人就这样一起打发下时间,如何?还有,小兄弟对我不必以职位相称,就像七霄他们那样,称我大哥就好。”

雨馀凉听呼延酬这么说,疑虑消去了大半,倒提长刀,对呼延酬再次抱拳道:“是,呼延大哥。”

于是雨馀凉以单刀对上呼延酬,呼延酬亦取下背上长枪,两人就在这小院中比划起来。

雨馀凉按照呼延酬所说,在使那一招刀法时将下盘重心往后收,果然身子不再控制不住地向前倒,接下一招刀法也顺利流畅起来,虽然他这一刀被呼延酬以长枪轻松荡开,但心中大是高兴,对呼延酬好感一下便提升了许多。

两人在切磋过程中,呼延酬不断提点雨馀凉,并告诉后者不少应对枪、矛、戟、棍等长兵的诀窍,如此提点一番,二人切磋一番,再提点一番,二人复又切磋一番。且呼延酬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点到为止,虽然雨馀凉的每一次来招他都能拆破,但都只是用长枪轻轻将雨馀凉的刀拨开。从前雨馀凉在谷州刀派时,同门间切磋他摔跟头是家常便饭,可现如今跟呼延酬切磋比划,雨馀凉连一个趔趄都不曾打过。

雨馀凉跟这位前辈大哥相处甚是融洽,几轮切磋下来后,更是感到自己今日在武功上收获匪浅。

雨馀凉突然问道:“呼延大哥,你如何知道我先前使的那一招出刀时需下盘重心后收?”呼延酬武功很高,不仅从他与姬花青在玄同教并列为左右使者能够看出,雨馀凉方才与他切磋时,更是切身体会到了这点。但呼延酬提点他的这一招,属于无涯三诀之一的斩雷诀,是十分深妙的招式。

之前雨馀凉恳求姬花青将无涯三诀教给自己,姬花青先只教了雨馀凉斩云诀的前几式,雨馀凉就感到十分吃力了。只因这无涯三诀不仅变化繁复,且要求使用此招者对内力有精准的把控,内力不到位或是稍稍过了头,下一式变化便使不出。这无涯三诀学起来不仅费神费脑费心,若是学这三套刀法的人无法精确掌控自己的内力,那么也是学不下去的。无涯三诀虽然使出来威力巨大,但对于学习者来说也足够刁钻。

雨馀凉学斩云诀前几式就吃力得不得了,而姬花青告诉雨馀凉,斩云诀在所谓“无涯三诀”中是最简单的,斩雷诀远比斩云诀复杂,而斩风诀难度更在斩雷诀之上。由于雨馀凉学斩云诀都只才开了个头,姬花青并没有教他斩雷诀,方才他使的斩雷诀那几式都是看姬花青曾经使出,他心里觉得精妙绝伦所以印象深刻,便在自己练刀时循着记忆试着模仿出来而已。

对于如此高深的刀法,惯使长枪的呼延酬竟能说出其中要诀,难道呼延酬跟姬花青一样会使两种兵器,不仅擅使枪法,同时对刀法也很擅长?

呼延酬道:“你那一招是属于一套叫叫做斩雷诀的刀法,是不是?”

雨馀凉道:“是。”

呼延酬道:“我与你花青前辈在很小的时候就已身在玄同教,我是看着她将这套刀法从不会到练成的。她那时……也来找我切磋,你遇到的问题她也遇到过,所以对于解决这些问题的窍门,我略知一二。”

雨馀凉听了呼延酬这话倒是有些惊讶,他只知道如今姬花青和呼延酬二人关系恶劣,却没想到曾经也有一起切磋武功、和睦相处的时光。

雨馀凉不禁感到好奇,二人关系是如何变成今天这样的?

呼延酬见雨馀凉练功勤奋,心生对后辈的欣赏怜爱之意,所以对雨馀凉又是提点其武功又是亲自与其切磋,他看着雨馀凉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迅速回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姬花青正定定站在那蔷薇花架后头的廊上,看着两人。

雨馀凉见姬花青回来了,脸上显出高兴的神色,道:“花青前辈你可回来了,呼延大哥有事找你呢。”

呼延大哥?姬花青细细品着这称呼,雨馀凉什么时候跟他那么亲近了?

姬花青向前两步走下台阶,她的身子随着她走下台阶的动作晃动。姬花青来到院中,朝二人微微一笑,道:“馀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呼延大哥是客人,怎么不请进屋去喝茶,反倒让人站在这院子里受日头暴晒呢?”

雨馀凉正要说话,呼延酬便道:“馀凉小兄弟邀过我进屋喝茶了,是我让小兄弟到院里陪我切磋武功的。”

姬花青转向呼延酬,脸上挂着笑容,道:“是嘛?”

雨馀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姬花青面对呼延酬的那个笑容,就像戏台子上伶人带的面具一样僵硬诡异。

呼延酬道:“我过来是找你商议那件事,明天或后天就可以行动了,最后还有一些东西要跟你确认下。”

姬花青道:“是该确认下。”说着朝雨馀凉笑笑,复又看向呼延酬,道:“请进屋坐下详谈。”呼延酬朝雨馀凉点了下头,雨馀凉也忙向呼延酬点点头,姬花青和呼延酬二人随即进了屋中。

雨馀凉站在原地,这情形,为什么他有干某种难以言说的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姬花青和呼延酬在商议事情,雨馀凉见二人忙碌,又想起自己来临蓟也是有要事去做的,那便是寻找与自己身世相关的线索,而如今他还不知从何处入手。于是带上长刀出了客栈,准备先在临蓟城各处走走,看能否打听到什么。

来到街上,雨馀凉一边往前走一边向四周张望,忽听见一道声音传来:“雨兄弟,雨兄弟!”

雨馀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街边一处茶摊上,凉棚下面,覃七霄正大剌剌地坐在那朝他招手,而坐在覃七霄对面的是个中年道士,不是花道人却又是谁?

雨馀凉走近了些,只见覃七霄一手撑着脸颊,一只脚放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正嗑着瓜子。在覃七霄对面,花道人也剥着花生,不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覃七霄一边招呼雨馀凉坐下,一边道:“雨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花青姐呢?”

雨馀凉道:“呼延大哥来了,跟花青姐商量事呢,我待在那也没事干,就出来了。”

花道人道:“在客栈里,就他们俩人儿?”

雨馀凉点点头道:“是。”

花道人道:“哎哟,你一走,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覃七霄斜眼看向花道人,雨馀凉不明白花道人的意思,道:“什么不可收拾?”雨馀凉还没问完,覃七霄就插口道:“雨兄,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花道人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喽。”

雨馀凉道:“怎、怎么可能?”就刚刚在客栈里那诡异气氛,雨馀凉觉得等他一走,姬花青和呼延酬把对方杀了都比花道人的说法更加可信。

花道人道:“怎么不可能?”

雨馀凉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

花道人看了雨馀凉一眼,道:“明明看起来很差,是不是?”

雨馀凉道:“是……”

花道人道:“我曾经也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看上去那样,但是,”他摇摇食指,“不然。”

“越爱越恨,既爱又恨。”花道人以幽深莫测的语调吐出这八个字。

雨馀凉和覃七霄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花道人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没经历过这些,是不可能明白的啦。”

“雨小兄弟这一走留下那两人单独在一块啊……假若现在回到客栈,说不定能撞见一些刺激的场景呢。”

雨馀凉觉得待在这里说闲话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起身对覃七霄和花道人道:“二位……在下还有事要去做,这就告辞。”说毕对二人拱了拱手,便即离开。

花道人看着雨馀凉的背影,道:“哇……不会听了我的话这就回客栈抓人去了吧?”

覃七霄道:“你真是一天到晚颠三倒四。”

花道人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道:“请举出你这么说的凭据。”

覃七霄道:“你明明昨天还说那馀凉小兄弟跟花青姐有什么。”

花道人道:“这冲突吗?”

覃七霄现出质疑的神色,道:“用脖子想这都是冲突的吧?”

花道人道:“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花青就不可以同时拥有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情人和一个小白脸吗?一个足够成熟时不时跟自己摆臭脸但别有一番风味,一个涉世未深听话乖巧如白纸一般等着自己去染指,一个异域风情总跟自己唱反调但要的就是这种勉强的感觉,一个清纯小花待到来日成熟结果便任由自己采撷。”

覃七霄道:“闭嘴吧,我后悔问你这个问题了,你不仅污染了我的耳朵,还污染了我的脑子。”

花道人道:“光听我说就接受不了了?事实往往让你更加不能接受。呼延和花青这几天晚上可都是两人单独出去的哦。”

覃七霄道:“停止你那泛滥的想象,这两个人是去干正经事的,他们白天还继续讨论晚上的行动呢。”

花道人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最高明的谎言便是一半真,一半假。或许他们确实也有干正经事,但不妨碍他们重燃旧情啊。依我看,这两人夜夜独处,是要死灰复燃了。”

覃七霄拿起一粒瓜子对着天光看着上面的纹路,道:“死灰复燃?这两团灰燃过吗?”

花道人道:“燃过吗?你这话问的,仿佛曾经的你是个瞎子!岂止燃过,那简直是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啊。”

覃七霄回想了一下曾经“有幸”跟姬花青和呼延酬一起下山完成任务的几段回忆,忽然打了个寒噤。

好像说两人之间火花四溅也没错,可那架势,明明是恨不得烧死对方……

花道人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花生皮碎屑拍掉,一面起身道:“不说了,我也要去干我自己的事了。”

覃七霄道:“哦?你也要去客栈抓人吗?”

花道人道:“那是那位雨小兄弟和呼延夫人该干的事,我去凑什么热闹?”

覃七霄将本来仰着的身子坐直,露出两颗虎牙笑道:“现如今上面没给你分派任务,你自己是有什么需要去做的事?难道是去结识新‘朋友’?”

花道人只是一笑,拂袖飘然离去。

雨馀凉在临蓟城中穿街走巷,可越是这么走下去便越发感到迷茫,越是不知从哪里着手找寻自己的身世。

自己被雨休捡到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十数年间,物是人非,他根本不知道去找谁询问当年之事。况且,他记得雨休临死前跟他说的,打探消息时要小心。当年才六岁的自己为何会晕倒在江岸边上?这背后很可能是个血腥恐怖的故事。可只要开始打探,就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可能性,如何才能够“小心”打探呢?

经历了在敛安附近被以连江万克礼为首的一众江湖人士围追堵截后,雨馀凉对江湖上没来由的血腥围剿与你死我活便有了一个全新而深刻的认知,也是自那时起,他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所谓“江湖”的本质。

就在雨馀凉看着地面陷入沉思信步而行时,他的肩膀突然被谁大力拍了一下,雨馀凉一惊,随后覃七霄在他耳边大叫道:“哈!”

雨馀凉见是覃七霄,道:“覃兄,你们没喝茶了?”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旁边,“怎的花道长没跟你一起?”

覃七霄笑嘻嘻道:“我跟他又不是绑定在一块的,谁规定我们非得随时待在一处?他去干自己的事了,我一个人无聊,就在街上四处走走,谁知在这里又碰到了雨兄你,也真是好巧。”

雨馀凉见覃七霄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羡慕。同时,他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覃兄,花青前辈跟呼延大哥,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雨馀凉觉得,这种问题问覃七霄最是合适,要是问花道人,你都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不想覃七霄听雨馀凉问出这句话后,笑容似乎有些僵在了脸上,他挠挠头,似乎有些为难,他飞快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后将雨馀凉拉到一僻静处,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雨馀凉见覃七霄肯告诉自己,忙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发誓。”同时心下暗想,不知姬花青和呼延酬二人之间究竟有一段怎样的过去,连覃七霄竟然都显出如此慎重其事的样子。

覃七霄道:“我和甯元元那个女人虽然相互看不顺眼,但说实话,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啦。”他突然凑近雨馀凉,道:“你是没见过真正恐怖的吵架。”他说着又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悄声对雨馀凉道:“我说真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也千万别说漏嘴,尤其是让花青姐和呼延大哥知道是我说的,不然我死定了!以前这两个人吵的时候,那氛围,谁看谁窒息,他们好像是真心想把对方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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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花青和呼延酬在客栈中把突袭匪寨的事说完后,呼延酬犹豫再三,终于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个请求。”

姬花青正双手撑在桌面上看水匪营寨布局图纸,闻言抬头看向呼延酬。

呼延酬道:“陪我上街逛逛。”

姬花青道:“呼延酬,你有什么毛病?这种事找你家人去。”

呼延酬道:“就是不能找家人。”

姬花青:“?”

呼延酬道:“最近水南时兴一种衫裙款式,镜离一直想要一套。”姬花青看着呼延酬,等他继续说下去。呼延酬对姬花青道:“我想请你以同为女子的眼光,帮我挑一套合适的衫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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