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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告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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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新月未升,星河粲然。

临水的厅里灯烛照得通明,仲夏的夜风拂过荷叶清圆的水面,穿过半敞的雕花窗扇将凉爽送到跟前,倒是十分宜人。

太夫人端坐在上首,噙着笑意。

昨日她还亲自去招呼来赴宴的高门贵眷,今日则是十分清闲,坐在抱厦里等着女眷们去拜见她就成。

听了整日的逢迎夸赞,加上孙女儿嫁进王府阖家同喜,她今儿过得确实很高兴,以至于此刻瞧着周氏都觉得顺眼了稍许。

??要知道,当初裴元绍不顾长辈反对耿着脖子娶了周氏的时候,她光是瞧一眼这个儿媳都能气得厥过去。

只是如今侯爷松了口风安排晚宴,她虽不明原委,少不得要依命行事,不去计较往昔。

她尚且如此,范氏妯娌哪敢违拗?

含笑奉承太夫人之余,难免装出一副妯娌和睦的架势,关怀周氏进京途中是否顺利、两位小侄子可还顺遂等话。

周氏小字嘉仪,早年裴元绍遭侯爷厌弃、她丝毫不得长辈欢心的时候,不是没领教过两位嫂嫂的冷嘲热讽,多难听的话都有。今日夫妻俩原打算道贺完就走,忽然被老侯爷安排了这顿小宴,便也过来露个面,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听着这些假惺惺的关怀,周氏可没耐心虚与委蛇,应答之间难免有敷衍之态,就差让崔氏她们别装腔作势了。

崔氏见状,就有些不高兴。

毕竟在她看来,周氏当初嫁给裴元绍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还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实在是登不得台面。

而今她这做长嫂的不计前嫌主动示好,当着众位晚辈的面儿,周氏却如此敷衍,未免不知礼数。

心里头存了气,提起今儿裴玉琳的婚事,范氏便自笑道:“话说回来,你们难得回京一趟,也该给家里递个信儿的。且不说侯爷和母亲惦记,若我早些知道,也能安排人去迎接,倒还能赶上这两日的热闹。”

这话倒像是怪罪了。

周氏闻言一笑,“我也不知道府里昨儿嫁闺女啊。还是进京后听人提起,才赶着过来道个贺。说起来,大嫂连个喜帖都没送,是嫌路远么?”

这话问得太直白,崔氏一时间无言以对。

旁边范氏见状,只觉这位三弟妹说话横冲直撞的,着实没个分寸,果真穷乡僻壤待久了,待人接物没半点长进。

她一面窃喜于崔氏吃瘪,一面暗嘲道:“几年没见,三弟妹倒是分毫没变。”

“那我倒不知二嫂是夸我容颜不改呢,还是笑话我没长进。”周氏瞥向范氏时连笑意都懒得给,只是道:“二嫂倒是富态了不少,想来几位儿媳承欢膝下,日子滋润得很。听说老二媳妇是二嫂寻摸的??”

她说话间瞥了眼安静的云娆,难得的开口夸赞,“老二受了那么多苦,能娶到这么个美貌称心的媳妇,也算二嫂做了件好事。”

这话旁人未必留意,范氏听着却刺耳得很。

??这是讽刺她苛待裴砚呢!

顿时忍不下去,就拐着弯子回敬起来。

周氏当初既与夫君远走他乡,原也没打算融入侯府的后宅,如今自有家业,更无需受妯娌的闲气,当然是半点都不惯着。

见范氏试图拿二嫂的身份压她,还故意往范氏心坎儿上戳,“老二这样成器,也不知是随了谁。潘姨娘在田庄熬了这些年,总算能放心些了。二嫂在府里有媳妇们伺候,回头再抱个孙子,当真是享清福的人。”

这话说出来,非但云娆,就连一贯置身事外的秦氏都有些诧异地抬眉。

范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由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听不得“潘姨娘”三个字,也自面色微沉,“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周氏讽笑,径直迎上太夫人不悦的视线,“她诞下老二为府里添丁,又没做错过什么,怎么就不能提了?”

那架势,倒像是在为潘姨娘抱不平。

云娆进府这么久,头一回听到有人为裴砚的生母说话,不由得竖起耳朵。

那边太夫人却已斥道:“怎么跟婆母说话……”

话音未落,屏风后便转出来一位仆妇,笑吟吟地行礼道:“侯爷说府里难得聚齐,今儿的酒是窖里珍藏的,请三夫人多尝尝。”说着话,亲自给周氏斟了杯酒。

太夫人见状,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崔氏和范氏亦面面相觑。

老侯爷在府里的地位最是尊崇,原不必记挂这些小事,特地遣人过来,无非是提醒罢了。且今日小宴是老侯爷主动留下裴元绍夫妇安排的,如今闹成这样,老侯爷却让人给周氏劝酒,这态度未免有些微妙。

桌上一时安静,还是周氏打破了尴尬。

“陈年旧事,不与你们相干,你们自管乐吧。”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觑向下首的晚辈时,神情语气皆是坦然,“京城的酒菜自是出色,不过天下之大,四海之内风味各异。回头若你们有缘去西川,也可尝尝那里的佳肴,别有滋味的。”

说话间,视线有意无意的在云娆身上稍稍驻留。

云娆不自觉勾唇一笑。

侯府里长辈们的过往她确实知之甚少,也不曾见过潘姨娘的面,但范氏是何做派、裴砚是何品性,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尤其范氏以正室婆母的身份去构陷绿溪这个小丫鬟,着实让云娆开了眼界。

倒是这位三婶说话耿直爽快,不像另两位藏着掖着,那双眼睛顾盼生辉,藏着甚少能在侯府看见的坦荡。

云娆还挺喜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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