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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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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阴暗潮湿,杨柳无事可做,替宗临想名字的速度极快,不过数日就完成大半。

往凹陷的石头里加些水,用墨条兑出色泽不太纯正的墨汁,勉勉强强也能写字。

可惜这水是接的角落滴下来的污水,喝不得。

柳鹤眠来过数次,每次来得的都是拒不认罪的结果。

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换作从前,早在他刑狱下走过几遭。偏偏他又不能对杨柳来硬的,只好在饮食上克扣杨柳。

顿顿的蔬食,他只给干饼不给水,看着寻常,却只有他自己知晓究竟有多折磨人。

柳鹤眠挥退狱卒,冷酷地站在牢门外:“你可认罪?”

“下官不觉得有罪,”杨柳唇角干裂,闻言放下笔,微笑道,“大雍的刑律上可没说,下官这样判就是错的。”

她判的是一桩伤人案。宋氏与丈夫王氏感情不和,常常受王氏殴打。王氏是个酒鬼,喝醉酒后对年幼的孩子拳脚相加,最终致使孩子死亡,对外声称孩子溺水。

宋氏从地里回家,孩子已经凉透了,受刺激之下,砍断王氏双臂,抱着孩子尸骨到县衙鸣冤。升堂时王氏还咬死孩子是溺水,要惩治宋氏。

杨柳判宋氏轻了些,判王氏判得重。柳鹤眠所谓不按刑律判案,是因从前也有过类似的案子,但不常见,闹得又不大,并没有写进刑律,长官因孝道判父亲轻而判母亲重。

柳鹤眠转了转刀尖,“你该按旧例判案。”

杨柳一口咬死:“安丰地僻,本官可看不到旧例的案宗。乡情激愤,不得不早日处理,本官这才独自判案。”

柳鹤眠眯眼:“你不会往州里发问?”

这等事地方上多了去了,向来讲究的就是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我惊讶。柳鹤眠摆明了挑刺,要逼她认罪。

杨柳笑意也淡了:“旧例旧例,刑律上没写的事,他们判了叫旧例,本官判了就是有错?真是好没道理。本官判过了,那本官的案子就也是旧例的一部分,别人借不借鉴,可跟柳大人没关系。”

“再说了,依照规定,本官事先向州里请示过,案件始末也都事无巨细地寄向刑部。柳大人你那时候不勒令本官判得不对,如今本官判的案足以进旧例,你却反过来给本官定罪,是不是晚了些?”

“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官说这些?”柳鹤眠冷笑,目光透出几分鄙夷:“本官卖命,你卖什么?”

杨柳面色冷淡:“本官是先帝亲封的世子,未来要承袭一品国公位,只有圣旨和爵位要卖,我敢卖,你敢要吗?”

柳鹤眠也冷下来:“无耻之尤。”

杨柳随意枕着胳膊,倚在墙壁上,轻佻地打量他:“你不该骂本官。你应该想想,如何才能让本官遂了你主子的意,好让你再升个官。”

她看着柳鹤眠越来越难堪的脸,一笑道:“从现在起,你应该不遗漏每时每刻,竭尽全副心力、放下所有尊严来讨好本官,本官可以考虑送你个升官的路子。”

柳鹤眠咬牙切齿:“自作孽不可活。”

他低头撂下一句“好生保重”,转身离去。

狱中常常不辨昼夜。

啪嗒一声,牢门上的锁被打开,一个面色慌张的小卒进来,解下腰间的水囊,不由分说地递给杨柳。

“大人还记得我吗?”

杨柳定睛一看,不禁笑了:“秦方烈。”

秦方烈笑笑:“大人快喝水,我得赶紧走,等会儿换班要换好了。”

杨柳接过,小口抿了些:“别再给我送水了,被柳大人抓到,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秦方烈收起水囊,“承蒙大人恩惠,举手之劳,大人不必挂怀。”

……

闻枫跪地,向萧策安禀明探查来的消息。

良久,他垂首道:“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策安侧目。

闻枫是他少时就选中的暗探,擅长打探情报,手下管着许多号人,向来耳清目明,也拎得清,鲜少有这样为难的时候。

“说。”

闻枫道:“只是一句传言。属下从乡民口中探知,刘氏夫妇醉酒时曾经指着小公子,遗憾小公子不是男儿。”

刘氏夫妇是曾经收养过杨柳的夫妻。

萧策安一盏又一盏地灌茶,语速飞快:“速去寻刘氏夫妇,务必打探出消息的真实性。”

闻枫还未跨出殿门,又听他道:“你在京里的事先放一放,亲自去打探,要快。”

萧策安又灌下几口茶,却依旧压不住心头的燥热。

他又想起三年前父皇提及的,镇国公府不能以纸笔书之的秘闻。

牢狱中,杨柳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抬眸道:“陛下亲自审问?”

萧策安挥退狱卒,元宝也跟着出去。柳鹤眠不甘心,刚想开口留下,也被萧策安斥退。

杨柳摸不清他要做什么,索性埋头继续看书。

萧策安目光描摹杨柳紧抿的唇,从微低的头颅一路下滑到翻着书页的指尖,又挪到乌黑浓密的发丝和苍白的面庞。

那脸色惨白惨白的,细密汗珠薄薄一层,打湿了鬓角。

“受刑了?”

他的嗓音依旧凉薄,让人听不出喜怒,分不清他的目的。

杨柳随口道:“没有,好着呢,就是吃不饱饭。”

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看得萧策安心痒痒,想像三年前一样捞过来抱一抱。

“过来。”

杨柳不动。

“放你出去。”

“去哪里?”

萧策安不语。

杨柳懂了,挥挥手:“不劳烦您了,在这儿过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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