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交易(2 / 2)
萧策安沉声道:“朕给你的路子,你该知道是极好的。”
杨柳轻轻哦了一声,“那您可以给别人。”
萧策安道了声不可理喻,拂袖而去。
但终究是命人好酒好肉地照顾着,杨柳没动酒肉,只用了些清水,和着药丸送下去。
辞官是早就和父亲商量过的。
如今他们既然能远离京城,做不做官就不重要了,左右家中的财富和爵位足以保证杨柳一生潇潇洒洒。
何况杨柳这些年吃了不少药,宋太医已经说不能再多吃了。等她从京城回去,宋太医就要重新给杨柳调理身体。
她如今吃的药是那晚柳鹤眠拿人时,退回去取的,藏在束好的头发中夹带进来,数量并不多,但够她撑上个把月。
……
夜深更漏,张太医匆匆入宫,禀明一切后,侧立在旁听从吩咐。
“你有几成把握?”
张太医比了个数:“六成。”
他想说基本上能确定了,但出于严谨,还是说了个保守的数字。
寂静的沉默让张太医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去觑萧策安的神色。
萧策安面色模糊不清,不辨喜怒,一直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张太医揣度一二,心一横,道:“陛下,贵人身体不大好,须得速速调理,否则来日怕是要留下病根。”
“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张太医懵了一瞬。
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朕记得,你有个儿子,叫张柬,正是在岭南做县令,可对?”
“对。”
“太常寺有个空缺,朕把他调回来。下去吧。”
“是。”
元宝一路送出来,笑道:“张大人慢走。往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可得当心着。”
张太医擦擦汗:“多谢公公提点。”
他自己选的路,焉能不知。
如今全家都在京城,做得好了自然有富贵前程,可若做得不好,连个香火也留不下。
幸好他们太医院的嘴都严实,不然得憋死他。
萧策安坐了一夜。
杨柳睡了一夜,次日醒来时,伸手挡了挡天光。
刺目光线穿过牢房上方的小洞,斜斜落在地上。杨柳呆坐一瞬,屈指看向角落的食盒。
这地方阴冷阴冷的,小风一吹,身上的官袍一点也不保暖。
她盯着书,好半天也没翻一页。
高大的阴影兜头罩下,杨柳抬头,望着意料之中的人。
萧策安瞥了一眼食盒,“认错还是跟朕走,你选一个。”
杨柳没说话。
萧策安笑笑:“朕替你选……”
杨柳打断他:“臣没判错,陛下要臣认错,于法不合;您要臣跟您走,有违君臣之道,于理不合。恕不奉陪。”
她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萧策安:“行此道者,前朝不在少数,何必惊惧?”
杨柳嗤笑:“您是前朝的昏君?还是臣是佞幸之臣?陛下未免太瞧不起人,也太瞧不起自己。”
萧策安摇摇头,目光逐渐趋向冰冷,带着些不可理喻的怜悯:“你在试图耗光朕的耐心,但朕不会让你如愿。”
杨柳觉得可笑:“您是天子,您应该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您对应试的学子尚且能一视同仁、礼贤下士,可臣在您身边这么久,自认没什么做错的地方,您却一直不遗余力地羞辱臣,为什么呢?”
她一向在天亮前醒来,今日醒得出奇晚,便晓得那水里大概也下了药。
从前他虽然无耻,但不屑于对身边的人用这种手段。而她只单单防备了酒肉,却没料到拿来漱口的水也不对劲。
怨来怨去,却没个可怨的人,只怨自己粗心大意。
纵然父亲嘴上不说,杨柳也知道他一直对萧策安心怀憧憬。
但如今杨柳心中却只余下悲凉。
他变得很陌生,陌生到杨柳对未来感到迷茫。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杨柳没听到萧策安的答复,回头时附近空无一人,只有食盒上留着一张帕子,被她扔远了。
杨柳的饮食也没有再被克扣,就这么过了几日,忽然得到一个坏消息。
杨巍被调到庭州,协助窦将军主管前锋营。
柳鹤眠再次踏入,打开了牢房的门,冷笑道:“杨大人,梳洗一番,随本官去见圣上吧。”
杨柳厌恶他的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抬步夺了他的路,走在他前面。
柳鹤眠听着身前人嘶哑的嗓音,嗤笑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为了防止犯人出逃,刑狱地况复杂,各个牢房和片区之间多有相似之处。柳鹤眠头一次进来时,险些也寻不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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