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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大臣多是从前随先帝打江山的功臣。

萧氏宗亲不多,赐予宗亲的封户食邑多有限制,以荣养为主。

科考出身的臣子在朝堂上依旧势弱,但他们因变法派变法而上任,故而大多天然支持变法派或只忠于皇帝。

杨柳从前并未接触中央朝堂,原本不会卷入派系划分。但变法派领袖姜大人是杨柳请出山的,朝臣眼中,早已经将杨柳划入变法派。

几日早朝,无甚大事,杨柳应付地很顺利。

但相比于中央的压抑,杨柳更喜欢地方上的自由自在,那里的每一步都能让她踏到实处。

日光西斜,从雕花窗里映射到御前,萧策安的视线再次落向右方的小案。

干净整齐,条理有序,莫名令他紧抿的唇角弯了几分。

他挑眉看元宝。

元宝垂首,恭敬道:“人在宫门口。”

他说完,不敢去看萧策安的神色。

不说陛下,元宝知道这消息,第一反应也是杨柳又要出宫。

只听沉闷的投笔声,皂靴从他眼前步过。

元宝忙跟上去,示意人准备辇车。

辇车太慢,萧策安瞥了一眼,大步行过,径直往宫门口去。

他压抑着满腔怒火,行了一路,打定主意要给杨柳点颜色瞧瞧。

但远远望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抱膝坐在路牙上,乌黑眼眸迷蒙潋滟,脸颊如桃花一般泛着微红,他筋骨便有些酥酥麻麻。

萧策安平了众人的礼,瞧一眼杨柳身后的侍卫宫女,几人自觉退下。

他躬身扶杨柳。入掌的手凉丝丝的,杨柳不舒服似的往外抽,萧策安紧紧攥住,“怎么了,坐在这里?”

杨柳委屈:“不让我出去。”

萧策安笑:“是你耍赖。”

“我没有,”杨柳反驳,指指宫门,抬眼期冀地看他,“都出去了,只不让我出去。”

宗临出去了,裴泫出去了,姜大人也出去了,连讨厌鬼柳鹤眠都出去了。侍卫们谁都不拦,只拦她一个。

萧策安笑容满面:“你想怎么着?”

“我在这里等您,”杨柳看着他,“您给我开门,我回家睡觉。”

萧策安拉起她往回走,杨柳不解:“宫门在我们后面。”

“这边也能带你回家。”

仗着杨柳酒醉,萧策安哄道:“朕对皇宫,可比你熟多了,陪你走的是近道。”

直行到湖边,萧策安还有些飘飘然,目光不住瞟向杨柳。

喝一点就醉,醉了乖得不可思议。

此处风光大好,萧策安命人将膳食摆在长亭里,引杨柳入座。

他这边斟茶,一抬眼就能看到醉得厉害的杨柳。

她坐在湖边昏昏沉沉,手放在膝盖上,眨着眼努力坐直,还是略有些摇晃。

渐灭的天光打在杨柳脸颊上、眼眸里,萧策安递过去一杯酒,恨不得杨柳醉得更久些。

杨柳摇头:“父亲不让我多喝酒。”

“那你方才喝的什么?”

“方才忍不住。”

萧策安夹什么,杨柳就吃什么。

推过去什么汤汤水水,除酒以外她照单全收,看得萧策安禁不住眉开眼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杨柳入怀。

一杯冰凉的酒水迎面浇来。

清透的酒液扑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顺着脖颈没入衣领中,萧策安鼻尖隐约还能嗅到酒香。

杨柳拿帕子擦手,抿抿唇,满脸歉意,对他展示空荡荡的酒杯:“手滑。”

今日她请宗临和裴泫帮了个小忙,聚在一起叙旧,唏嘘间用了少许酒。这么久过去,湖边冷风一吹,也就醒得差不多了。

萧策安阴沉着脸。元宝快步过来,递了新帕子给杨柳。

杨柳移过视线,撑额作沉醉状。

元宝认命地踮脚给陛下擦脸,还没挨上,帕子就被萧策安夺了去。

急得元宝头上冷汗直冒,又担忧两人闹起来,连忙转移阵地:“陛下,可要更衣?”

“去,”萧策安冷笑,伸指指向杨柳,“你来。”

杨柳迷迷蒙蒙就是不应。

耳边却未曾听到萧策安不愉的动静,余光瞥见他又斟了满满一杯酒,正神色凛然、若有所思地在她和酒之间打量。

杨柳催促道:“陛下快更衣,等会儿天黑得深了,就赏不到御花园的花了。”

萧策安摇杯的动作一顿,目光询问。

“是啊,”杨柳点点头,“春和日暖,御花园花都开了,再晚一会儿花都睡着了。”

她眼睛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盼着萧策安答应:“您不看吗?那我一个人去。”

萧策安不遂杨柳的意:“一起。”

御花园大极了。

萧氏的审美,向来是雅俗共赏。御花园里既有名贵难得的花卉林木,也有各地随处可见的植本。

许多并不在京城生长的花木,都在侍者的精心照料下存活。

先帝即位时,重修御花园。匠人有几分巧思,御花园不仅湖光山色、争奇斗艳,且富有特色的花木按照大雍各郡的大致方位栽植,最外围则是大片自然生长的绿地。

当时先帝还因为如此大片的空缺而不快,匠人却道这留白即是大雍,要一代代圣主、臣工来填满,恰如大雍国运,大有可为。

先帝大悦。

杨柳转了许久,在偌大的御花园里穿花分柳、登高望远,侍卫宫女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么回忆着,杨柳倒是笑了笑。陛下和先帝这点上还挺像,听到了奉承话总是愉悦。

山有亭,曰乐水。

也是到亭外才发觉,亭北一片低矮贴地的灌木花丛,深绿浓密的叶子,淡黄的花,像是点点星子落入密林,反射着霖霖月光。

杨柳向芳信请教。

芳信是萧策安派给杨柳的,在医术上小有造诣,回道:“是北地的半日花,上午花开,下午就花瓣就渐渐闭合。”

杨柳早先还好奇,此时不算晚,怎么单单这丛花每一朵都紧紧闭着。惊奇之下凑近细看,竟然在花丛中央见到一块奇石,石上用工整端正的字体刻着字。

刻字一侧面南,无字侧面北,大意是先帝夜游御花园,恍惚想起从前在突厥潜游,路遇此花,大为惊异,期望有一天不越边境就能随时见到半日花。

奇石立在半日花间,如同一人向极北眺望。

杨柳看着,也望向北突厥,有几瞬甚至也觉出雄心壮志来,失笑片刻。

启元帝、突厥王,还有那些战乱时雄踞一方的王侯,陆陆续续都化作了冢中枯骨。

而他们搅动风云的时刻,满打满算,距今也才堪堪三十年。

启元帝崩逝,大雍有萧策安和数千臣工、万万黎民。突厥王病逝,突厥有许多王子和草原上的良马肥羊,并诸多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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