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2 / 2）

时日一多，杨柳在朝臣的口中就成了大红人。最有趣的一次，杨柳在屏风后，听着底下一个年轻的臣子控诉她久宿宫闱，不成体统。

当时萧策安脸色便有些难看。杨柳不只默默认同这位大人，还附和了几句。萧策安闷下几口浓茶才压下怒气，两个人吵了许久，逼得人家险些以死明志，这才停下，下诏将他调到善建做通判，明贬暗升。

看了许多天奏折，从批阅里看出的不只是一事一态，还有批阅者的思绪。杨柳能摸出萧策安的喜恶，明白他在取舍之间的选择。

帝王之术历来令人捉摸不透，恩威并施却难以猜测帝王真正的心思。

这么多奏折，基数足够大，足以让杨柳走过扑朔迷离的浓雾。军国大事大大方方地给杨柳看，也不对她戒备。

萧策安回眸，案侧的杨柳眨了眨眼，问道:“您有事？”

“眼怎么红了？”他伸手在杨柳眼角擦了擦，元宝奉着小太监呈的热帕过来。

“有些熏。”杨柳指了指烟雾缭绕的博山炉，从萧策安手中接过帕子，顺势把脸上嗯脂粉都给擦去了，又把帕子放回去。

萧策安这时候倒不在意她的小动作了，板正杨柳的脸，仔细去看她的眼睛。

宫人已经取来新的香炉，燃起烟少而气味清新的香料。

看什么看嘛。

平时他欺负她的时候可没见不舍。

杨柳避开他视线，后退几步准备告辞。

在她出声前，萧策安道:“风和日暖，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杨柳再抗拒，也还是被萧策安按下描花钿。他描出的花钿栩栩如生，杨柳都甘拜下风。

至少她是不会的。

萧策安描花钿时，杨柳眼睛忽闪着转，不讲话也不动作。他俯身，与柔软的唇相触。杨柳眸子圆睁，呼吸渐渐不稳。

分开时，杨柳弯唇笑。

萧策安眼睫微动，落下最后一笔。

数旬的努力，他得以牵着杨柳的手游园。

到了御花园，宫人们都被遣散。杨柳选了一只纸鸢，一手拿线轴，屈膝蹲在地上看那只呆呆的燕子，苦恼地去戳小燕子纸鸢。

萧策安见了，接过来帮杨柳起步，等它高高飞在天上，才交到杨柳手里。

“谢谢，”杨柳仰头看天上的纸鸢，被天光照得有些困了。

时辰还早，杨柳觉少，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好。萧策安不许她睡，带着她在永乐宫栽树。

杨柳都栽了好多天了，永乐宫宫墙边有许多她和萧策安栽下的柳树，御书房也栽了不少。

萧策安正往树坑里倒水，看杨柳愣着，疑心她饿了，回宫更衣传膳。

杨柳用膳很安静，不过依旧能感受到萧策安在看她，用完膳后忍不住问他。

萧策安道:“你遣散了家里的丫鬟小厮。”

“是，”杨柳道，“我不回家，父亲又不在，用不着他们。”

萧策安眸光暖上几许:“朕再拨几个人过去，洒扫不能落下。”

杨柳道谢。

萧策安眉头微微蹙起:“不必言谢。”

杨柳笑笑:“要的。”

她问:“陛下，我想去大兴国寺。”

大兴国寺在高山之巅，香客往往要在上面留宿一夜，次日回程。

萧策安道:“朕传人入宫。”

宫人奉上高僧画像，下附小字简介高僧生平和长处，萧策安示意杨柳从中选择:“除去空蕴大师云游未归，其余人都在寺中。一并宣来也可。”

杨柳摇头:“这样好没诚心，都不灵验了。”

萧策安笑笑:“你做什么，还怕不灵验？”

杨柳不答:“我就要去。”

“去吧，去吧，”萧策安低眸思索一瞬，“后崖边有棵树，你既去了，正好替朕系一物上去。”

杨柳应下，回去想明日的行程，萧策安的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飘来:“要你亲自系，不许假手他人。”

“知道了。”

他最近似乎很闲，陪杨柳斗草编花环荡秋千，杨柳镜前现在还放着他编的茉莉手串。不过杨柳认为是她陪萧策安玩，毕竟她一直都不太喜欢玩这些。

夜间有些热，杨柳醒来，榻边还是空的，墙角的滴漏已近子时正刻。她不习惯有人近身，殿中基本不留人，自己去倒水喝。

宫墙边一团黑乎乎的人影，杨柳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细看才看出是萧策安在扶一棵有些歪斜的柳树。

杨柳看了一眼，打哈欠回去继续睡。

萧策安却注意到她，阔步进来，关上洞开的窗子，问她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