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哄(2 / 2)
没有被刻意磋磨过,对世界的危险并不抱有足够多的警惕。
原本不欲沾染杀孽的手,早就血债累累。在混黑的家族中作业,一举坐到幕后老板位置,酷拉皮卡自然不是出于泥而不染的人员,而是当中铁血手腕第一流的佼佼者。
不仅有在世初淳跟前谦和、礼让的一面,还有更多深黑、阴暗的污秽,要人一经沾染,就会用嫌恶的目光?向他,脚底打滑也要马不停蹄爬起来,买了车票,高飞远走。
偶尔酷拉皮卡也颓丧,想着自暴自弃,反正他们二人是由欺瞒开场,混合着性、爱、强迫,何必在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再做东遮西掩,干脆就不要隐藏,坦坦荡荡,暴露无遗。譬如那夜他横暴地崩开扣子,要她敞开,完全接纳他一样。
无奈清醒着的酷拉皮卡,看到世初淳的脸,就万莫能做到。
人死如灯灭,等到逝世再举办章程,繁花似锦,亦是无用,只为了弥补在世者的空虚。
要怎样确凿地洞悉挚爱之人的离去,看见怀表里嵌着的相片,忽然想起与她的回忆,言犹在耳,而不能再实现的承诺,拼接出一场去而复返的梦境。
窟卢塔族惨案后,酷拉皮卡每个夜晚都会被光怪陆离的画面吓醒。惊恐、彷徨,逃不离,夜夜惊梦,因身旁躺着的人才能重新获得安宁。
只要看到她,他就能醒悟自己确实是从噩梦中苏醒,而不是从一个梦魇,延伸到另一个痴缠的梦境。
而当世初淳死亡的消息传来,惨重的暗梦它长睡不醒。活在现世的地狱,居然会对冥茫的梦寐心生恐惧,当真可笑又粗鄙。
人是极能适应的生物,不外乎一遍遍切割纤细灵敏的神经。
从尸山血海的恶梦里苏醒,投入流血漂卤的现状,两方处境实则并无多大的差异。直到他在梦里见到了世初淳。
那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无一片光源。只有坐在里边的她分外鲜明。霞明玉映,像夜幕晚空中永不坠落的启明星。
下半身盖着毛毡毯子,坐在摇椅上,周边渡着一轮柔和的轮廓,光看着就心生惬意。
他不可能,她已经……
从困惑、迷茫,到飞速地醒悟这仅仅是一场一醒皆空的梦境,两者间跨越的距离并不算遥远,耗费的时间或长或短,诞生、覆灭转变于一念,期间横着生死两茫茫,苦涩载作舟的思念。
与朝思暮想而不得见的故人重逢,应当是要笑的。可嘴角刚要咧起像样的弧度,两眼就酸涩得噙满了切薄了泡水的柠檬片。
酷拉皮卡走到女人身旁,在对方亲和的,一如既往熟稔、从容的回应下,半跪着。
他捧起她的手心,欲开口先是哽咽。最终只能默默无言,用她的手背抵住他的额头。
呈现的现状与模糊的深梦在脑海里交错,酷拉皮卡一手托着世初淳后背,一手拢着她的?窝,压制已久的情绪钻了空隙,反扑上来,激烈得控制不住。
前尘往事,皆已作古,每一次回想都会剜出一道豁口。
宛如掀开一半的指甲壳,存在感十足。一半接触到空气,另一半还黏着血肉,卡在要断不断,藕断丝连的状态,要人前进或者后退,两相困顿。
假如不能当断则断,抽刀断水,就只得忍受绵绵不绝的长痛,到最后发展成连呼吸都带着隐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