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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巧饰伪四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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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边儿回清源居的时候,已是戌时初的辰光,残阳吊在水天一线上要坠不坠,斜晖打层叠的油云里刺出来,因着入了秋,笼在身上,没有纤毫的暖意,惟有苍茫的悲凉。

云湄的身影自东墙的海棠花窗下过,窗棂筛漏的斑斓日影成块儿地投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一抹冷然的淡漠,流光一线,即转即逝,是她本性偶然的展露。

她按摩着手腕,正无声地朝新房走。

这多灾多难的右手,眼下自然是疼的,疼里裹着酸,酸里又夹着麻。那麻意仿佛蚁噬,一波波儿地在整条手臂上浪来涌去地滚动着,带动皮表下肌理中由浪荡秋千针扎出来的旧伤,又把前些日子的烫伤也给焕发出来,疼得扎上了堆,偏不让她好过。

哪怕再有把握,被人刁难针对的滋味儿也是不好受的,云湄虽则不怕斗,但并不好斗,又不是囚柙里头供人买赌押注的斗鸡,见天地你死我活。

云湄目光更凉,分明顶着一张再楚楚不过的脸庞,当她流露出这样纯恶意的冰冷神情时,本该突兀,却奇异地两相中和,显出一种似妖似魅的吊诡感,比之素日里佯装出来的温吞形象更为惹眼。

就像那日客船上持剪杀人,倘若许问涯对云湄那一霎那的露底神态有所留意,定然会对她起疑。这哪里是温柔小意的名门小姐,分明是一朵食人的花。

按云湄的性子,这婆母和妯娌,一个药倒,一个铲除,剪掉祸根,才无后患。

可眼下她不是云湄,是宋浸情,哪能随心所欲,惟有以柔化刚。

这就导致她憋着火,脸上的神情收也收不住,走至新房外的庭院里,眼中仍挂着不耐烦。

待得反应过来,目光赶忙左右巡睃,还好并没有许问涯回来的迹象。

姜姑姑在廊庑下侯着,见云湄回房,叠手迎上去,还未来得及出声关怀两句,便听云湄问:“那许七还没回呢?”

姜姑姑答道:“是,明湘没了影儿,承榴被我打发出去瞧情况了,倘或门房上有了动静,她会知会一声的。”

云湄立在原地思忖少顷,随风转舵地道:“陪我去厨上给他做点儿吃食温着。”

姜姑姑讶然,“姑娘的手……先上些药吧?”

云湄已经自衣桁上取襻膊了,撸着袖子道:“就是得趁热呢,待会子不疼了,那可就不作数了。”顿了顿,复又狡黠一笑,“我这点子伎俩,还请不要同家里的老祖宗说。姑姑省得的,打根脚处滚上来的丫鬟,都这个死样儿,任皮子多洁净,心都一般颜色,我也不例外。”

姜姑姑比之明湘要食人间烟火些,自然晓得,当即点了点头,叫了几个粗使的仆婢跟着去厨房搬家伙、打下手。

开灶起锅的时候,承榴打外头来报,说七爷刚从宫里回来,明湘之前见半晌等不到人,索性直接去了午门附近,在半道上徘徊,佯装在左近办事儿,实则截道许问涯,还真让她给锲而不舍地蹲到了。明湘按照云湄所说操作了一通,许问涯见她神情躲闪,疑惑垂问,明湘才如实汇报云湄受罚之事,眼下两人应当在拉锯,明湘模仿着云湄白日所教,正发挥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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