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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巧饰伪五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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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许问涯衣缘绲边上那些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血迹,这刘庄头也不知是极富眼色、还是习以为常,总之全程都没将话头往这方面扯过,只是说话儿间便自然而然地将夫“妻”二人带至了水榭旁的暖阁子里,各自派遣了替他们规整头脸的仆人。

这庄子里先前没来过别的同龄女人,倒是留有些许问涯生母施氏的旧衣物,云湄毕竟身份特殊,又不是真货,是以对用人亡母的遗物有些抗拒,好在她这厢没闹到要换衣服的地步,言语推拒之后,只是经人重又绾了发、?饬了簪钗。

一切折腾毕,经人最后整理衣襟时,云湄扭身瞥向旁侧置放着的几架衣桁,几套衣饰横平竖直地铺展在上头,尽都是些温婉优雅的品相,原主人的气质可见一斑。

听套近乎的下人们说,这庄子乃是施氏一手创办的,她雅好赏花,手里头又富得流油,便拿余钱营建了个这么式的场地。

至于这庄子里的仆人们,倒也不是特意挑选,而都受过施氏的恩惠,或因小事经从前的主家赶出来,或又是因家下揭不开锅而被贱卖,一群人显得歪瓜裂枣,但都对施氏感念于心,很是殷勤上进。

云湄原先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对许问涯及其相关了解得越少,往后脱身便越爽快。

但都说歪瓜裂枣了,终究少了些大户人家的规矩,里头偏是有几个碎嘴子的一递一声,勾动了她的探究欲,又想着就当是提前替宋浸情打探一二,便同他们闲扯了几句,一通下来,一个温柔悲悯的施家长女形象,便如此在云湄脑海中栩栩成型。

有人说自己险些被卖去花楼做娼妓,幸而施氏路过,听见嚎哭,出面同鸨母叫价,买下了她;有人说自己是施氏某位远房亲戚屋里姨娘的奴婢,因打翻了热汤差点被姨娘打死,为过府拜访听见声响的施氏相救,从而在卉香山庄谋得差事;还有老实的农户被强权占地,一桩官司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也是施氏出面投以钱财、给予栖身之地……种种事迹,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宛如渡世菩萨泽披相州的慈善生平。

云湄听得眉梢微挑。拜高堂、敬新妇茶时,那许家大老爷她是见过的,面孔冷得结冰,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婆母柳氏自不必说,新婚坐床那日,便打尤嬷嬷那儿见识过其折腾人的手段了。

她还纳闷,这一对儿公婆双煞,究竟是哪位能将许问涯养出来这副性子??这下才总算知晓,他那颗热腾腾的真心传承于谁了,原来是生身母亲。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施氏因生养不利与丈夫不合,成婚多年来只有许问涯一个,倒是有过两回落胎,之后便伤及了根本。大房被全族寄予厚望,子息不繁盛也是一桩十分为人诟病的罪过,夫妻二人由此矛盾加剧,施氏起了改嫁的念头,还未达成和离,便扛不住病体缠绵,西去了。

是以,这些仆人说到后头音量渐小,支吾嗫嚅着,笑颜逐渐被化不开的深沉凝重所取代。

毕竟施氏最开始死得着实没什么恩荣,临下葬之前诰命身份被夺了个干净,好在多年以后儿子争气,重又追赠其母一品夫人,这回总算是无人再敢置喙??那许七郎瞧着如其生母一般春风温煦,手段却是比许大老爷还要引人侧目,没人胆敢犯他的忌讳。

云湄听罢,有些唏嘘,但到底没同情心泛滥,只是心底浅浅留存了一层惋惜与恻隐。

若要比惨,还没人能轻易比得上她自个儿,当下自然不会有过多的触动。她这样打阴暗处生长出来的人,没去嫉妒此天之骄子的顺风顺水,已经是她足量的良心所在了。

是以,同许问涯汇合时,云湄也没刻意去提起这一茬。其实这是一个套近乎、展现身为妻室的贴心关怀的大好机会,但谁让她拥有一摊子烂泥一般的家境,自小便打心眼里抗拒提及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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