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值得吗?”
眼看恩科推进得如火如荼王道真在家里干着急。
父亲挂职的时候曾向陛下举荐由他代任丞相之职不出意外地被谢澜安反对了。皇帝最终也没定下代丞相的人选只说军国之事由两省与御史台共参。
“如此谢澜安便隐有副相之势了父亲。”王道真心中火盛连麈尾都顾不上拿“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邀尽清名吗?”
开科取士真成的话天下的寒人都要谢她。
王翱穿着水田道衣趺坐在沉香雾中皱眉“你还是戒不掉浮躁的脾气。”
丞相府的詹事看看老相国再看看小大人
王家在江左三代经营试问哪一州没有裙带门生?天南海北的学子想参试都要先在家乡衙门报名想从中动作还不是伸伸手的事?
王道真目光倏尔锐亮起来。
王翱雍容地闭上眼皮仿佛没听见这些话。
“你们带上骁骑卫”隔壁府里谢澜安正对满院子的女卫下令“亲自下到各郡县去接赶考的女学子。”
“记住骁骑卫为辅你们才是我的耳目。”谢澜安立在檐下的廊道上?衣浮白雪朝这些精心培养出的武卫一个一个看过去“那些女子的安全由尔等全权负责谁管的地方出了问题谁就不必回来了。”
除了留在荆州精锐营的人拨云校场里百余名女卫悉数在此了。女君摆明了态度大家便知道兹事体大。
贺宝姿领头立下军令状众卫齐呼:“不负女郎!”
胤奚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郎神色罕见地沉肃犹豫了一下。
他从未向女郎主动请缨过外出办事他离不开她。但眼见谢澜安对外阜女学子的安危如此上心若非他身上伤未好全他也想去尽一份力。
他的心思全摆在脸上谢澜安猜都不用猜捏了下眉心说:“你安心备考你是谢府出去的人不许丢我的脸。”
话是玩话谢澜安从未给胤奚规定过目标名次之类的东西。可平时与小郎君玩笑两句便能放松心情的女郎今日却仍未松开眉头。
胤奚勾着她的手指坐在美人阑自己站在旁侧弯身为谢澜安轻揉额角。“女郎也有怕的事吗?”
“我怕”谢澜安在胤奚柔缓的手法中舒服地闭上眼“人命关天。”
她不惧豺狼如刀矢只怕人心似水流。
?
“阿耶您听说摆?陛下开恩科咯?哈会试女子也能参加!”
湘州长沙郡下的秋池县才过十六岁的高稼激动地从外跑回家向她做乡学先生的父亲兴冲冲地分享这个消息。
不到一个月时间朝廷开科会考的消息便传到了大江南北。民间人人称奇都说边淮之南要换青天了有句童谣说得好“朝堂有个谢澜安女子也能考大官”。就连不谙世事的孩童嬉戏时也能拍着手唱出几句。
可父亲的反应并没有高稼预料的那般开心。
她阿娘也在屋里闻言将手头的绣活放下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高稼脸上的笑浅了几分勉强仰着唇角说“哥哥去年过了郡试已经是秀才出身如今只待上京会试。那求贤诏上说了女学子可以上金陵统一参加谢娘子主持的初试……我的学问不比哥哥差只要哥哥上京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高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高稼知道家中的生计并不差。
阿耶是乡学的授书先生九品选官制没废的时候郡里选良家子评孝廉她阿耶都能说上话的。
所以家里这些年的束?就没断过并不存在父母偏心舍不得出钱供她上京的问题。
高稼和比她年长三岁的阿兄从小一齐在父亲跟前读书她的记心比兄长还好这些耶娘都知道。
若说担心从没出过县城的她路上不周全不是还有阿兄照顾她吗?
高望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中干咳了一声:“这个……这考试你莫去了。”
“为什么?”高稼天真地睁着眼睛“阿兄的秀才试都是我替他考取的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行?”
“崽伢子!”她不提此事还好高稼话音未落妇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捂住女儿的嘴巴“关系到你哥哥的前途还敢胡说!不是让你烂在肚子里吗?”
高望也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看院子转身将屋门关上指着高稼厉色说:“替考被查出来是欺君大罪要下大狱的!你想害死哥哥不成?你还想去参考京都水深呐你若考得比诚儿还好不是叫有心人起疑吗。一个闺女家家净日瞎想什么安生在家待嫁吧!”
高稼如坠冰窟。
她先前还奇怪阿耶是塾师怎么会听不到学政改革这么大的风声还要她自己听说了回来告诉他们。原来家里早就知道了。
只是瞒着她一个。
泪珠从高稼眼里一颗颗滚落
为什么呢……我不会妨碍哥哥仕途的我又不去告发他这是
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去闯一闯……高稼用力掰开娘亲的手,所有不甘化成一句:
“我就要去。
从小到大没动过她一根指头的父亲,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
豫州,南梁郡。
苏霖看到城门口贴的告示,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客馆。她只思考了不到一刻钟,便去冯家辞去了西席先生的差事。
布商冯老爷雇这位西席娘子教导自家三个女儿,已有一年多时间,夫人对她的印象很好,所以他奇怪地询问缘故。
素来稳重的苏西席破天荒红了脸,赧笑着回答:“实在对不住贵府,我看到朝廷下发的诏令,不自量力便想去金陵试一试。纵使不行,能远远见一面那位传说中的谢玉树,也于愿足矣。
没想到冯老爷听后抚掌大喜:“行!先生怎么会不行?我家那几个小皮猴都称赞你的学问是极好的。那贴示我也看到了,说这次考试连商户子都可以参加,只可惜冯家没个男丁……不过没关系,先生若能中举,他日提携一下你昔日几个学生,不也是一样吗?
冯老爷想法天马行空,自己哈哈大笑一阵,当即决定以苏霖的名义送五匹良驹去青州,帮她报上学名,就当作她这一年来用心教导三女的报酬。
苏霖正担心自己流寓不定,报名时户籍出岔子,得到东家的资助感激不尽。
她拜谢冯老爷,同冯府的管家一道去衙门口过了手续,次日收到衙门点了红的学帖,便简单收拾好行囊南下。她只消在六月前到达金陵就行,所以白日路赶得并不急,到了黄昏,便歇在客栈驿馆。
庆幸谢大人细心,还派人在沿途设下了无偿住宿的代馆,且只收有点红学帖的女举子。苏霖这日向晚来到一处馆阁,借着馆外的灯笼,看见那柜台后是个梳着髻的温文妇人,便放松了警惕,出示学帖入住。
穿过前堂走到后面的敞屋,苏霖才进门,便闻到一阵淡雅的混合的清香。
苏霖这才发现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名赴考女子,发饰或梳髻或梳辫,大多是和她一样囊中羞涩的同仁。但每个女娘脸上都闪烁着兴奋的光采,互相探讨着学问,氛围倒像个学塾。
到了就寝时,大家都睡在一张大通铺上,虽然拥挤了些,却能多容纳些学子。苏霖睡前将学帖放在枕下,安心地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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