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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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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鸢挨完五十杖,从乌红染就的刑凳上跌进冰冷的雨中。

皇帝未发新令他便只能忍痛跪在殿前任衣冠淋透。

往来内侍经过台阶前,都忍不住向那边瞥视一眼。

楚清鸢麻木地承受着这些眼光,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他前世的所做所为。

因不肯信,所以他费尽心神想从那些画面中寻出一丝虚假的破绽。

于是谢澜安仇恨的眼神,阮夫人投水的噩报,混着冷雨敲伞的萧索声一遍遍在他心上锥扎而过。

等到崇文馆的待诏郎奉令,撑着油伞送来数只紫檀匣入前殿以供陛下挑选给国丈平北侯的赐礼楚清鸢仍失魂落魄地如一尊泥胎斑驳的塑像跪在那儿。

暮色将合时陈?走出殿阁。

他在伞下垂眼看着冻得打摆的楚清鸢方道:“退下吧。”

楚清鸢就势磕头谢恩眼帘没有抬起余光扫见皇帝小拇指外侧沾着一条墨迹。

他待皇帝摆驾往后宫走后

楚清鸢冷硬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没要小韦子递过来的雨伞,慢慢地挪蹭下宫阶。

没人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在下值出宫的路上,楚清鸢回想着皇帝的那只手,又蓦地停住步子。

男子濡黑的眉宇紧蹙,忽然折返崇文馆。

在值吏诧异的眼神中楚清鸢白着唇问:“今日陛下赏了国丈什么?”

“……那楚家的老仆便说他家郎君在御前侍奉,欣赏珍奇古玩可谓近水楼台其中就有一幅汉朝名家所绘的《狩猎图》长五尺宽二尺笔力雄浑珍贵非常可惜被皇帝赏给不识画的国丈了。”

白颂躬身站在谢澜安的下首被堂里的明灯晃得不敢抬眼唯唯诺诺地向家主转述着。

半个时辰前楚家老仆冒雨前来乌衣巷的代舍找到白颂。

老仆携来两壶美酒与一些登门礼道是楚郎君送他并絮絮地说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

白颂听后以为是这位楚兄发达后鼻孔朝天有心炫耀所以特派个人来找他这个昔日的同窗消遣一番。可等老仆走后白颂回头寻思又觉古怪。

楚潜心一向言行谨慎并非自夸之人怎会无缘无故派家仆在一个雨夜过来送酒还口无遮拦地讥讽国丈公“不识画”如此犯忌讳?

那老仆告辞之前还转告他家郎主之言说:“兄台久投谢中丞门下想必于谢府藏书楼中墨宝必如数家珍盼他日与兄雅叙。代问家主安好。”

白颂心里忽然激灵一下子马上联想起近日

有关宫廷变幻的风闻。

这个白颂生平的心计全用在钻营人情上几乎立刻抿出了楚清鸢有所暗示。事关皇家他稍稍往深一琢磨背后的白毛汗都下来了。

他不敢自作主张左思右想决定赌一赌运气这才有了求见谢澜安的一幕。

“这些话当真?”方席前的谢澜安没有坐她静静听完长身玉立地投下眸光压得白颂的后背躬得更低了。

宽颡尖腮的青年连连起誓:“皆是那老仆原话小人一字不敢改!”

白颂上一回拜见家主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自打那次家主命他请楚清鸢喝了回酒之后便再未启用过他。

不过能做一名在谢府混食的底层食客衣食无忧际遇已经比在乡学浪荡好了不知凡几。可人都想往高处走白颂隐隐感觉自己这回兴许时来运转了故来拜之前还匆匆往脸上敷了层粉争取给家主留下个好印象。

只是被管家领入堂厅后白颂看见站在家主身边的那名男子才明白什么叫绝色天成。

这哥们也太白了!还不是涂抹脂粉的白而是像剥壳的新荔枝

白颂一瞬间自惭形秽。

更可怕的是这人眼神含霜白颂的眼角余光稍微往上首瞄一眼立刻有一道宛如实质的眼刀飞钉在他身上让他腿肚子直转筋。

胤奚从油滑的白颂脸上收回视线低声与谢澜安交谈:“楚清鸢是皇帝的人会不会他故布疑阵想混淆女郎视听?”

在见白颂之前谢澜安疑窦便生已让玄白去平北侯府外盯着了。不过她也清楚如果那画匣中真藏着盖了玺印的密旨从平北侯出宫到此刻早有足够的时间传递出去。

她防皇上向外传消息不怕口信因为空口无凭只怕带印戳儿的东西所以每名上下值的朝官过宫门时都要搜检。

这也导致有些位高持重的王公大臣受不了这份憋屈近日干脆不再进宫袖手等着谢氏与皇室斗法的结果。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山伯的通报若再晚一会儿谢澜安已经在去平北侯府查证的路上了。但听完白颂之辞胤奚反而产生了怀疑。

他本能地不信任任何一个对女郎心怀非分的人。

楚清鸢若是个墙头小人胤奚也不会把他看在眼里。正因为他一贯表现得大义凛然才让胤奚疑惑:楚清鸢食君之禄为何替女郎通风报信?

“是与不是一问就知。”谢澜安即刻披上斗篷经过白颂时步履不停抬指点了下他立时进来一名管事领着白颂安顿下去。走到檐下的谢澜安将兜帽罩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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