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贺宝姿忙紧走两步,应是。谢澜安又道:“将剩余的御林军打散,编入郡军。升肖浪为禁军指挥使统领,宫城安全由骁骑营接手负责。
“卑职谢女君恩典!卑职遵命!
谢澜安随即又利落地分派几事,仿佛她的脑海里,应对这种政权易换后的混乱局面,有一套清晰的脉络,方方面面,尽虑周祥。
随者噤若寒蝉,唯余应诺。
下了阙楼,谢澜安觉身上充仪仗的大氅累赘,抬手解了下来。
允霜早已备好轻裘,适时上前为谢澜安拢上。
谢澜安顺手还欲抹了她不习惯的眉妆,转念想到这是五娘花心思画上去的,便留着它了。
“女??君。等在朱墙前的楚堂迎过去,开口时打了个绊。
谢澜安如今身份不同,名为摄政臣,实是无冕君,所有人都要适应她新的尊位与头衔。
男子的语气也比以往多了几分谨慎:“那邝逢辰是个苗子,真打进诏狱吗?
能让楚堂开口求句情的,不沾亲沾故,那便是沾了点才气骨气。
谢澜安道:“真是好苗子便不怕屈折,让他头脑清醒几天。
邝逢辰能忍羞在女学馆外蹭课数月,一骑绝尘胜过一众出名才子,附缀前三之后,足以证明他的毅力与才识。但不能是个钻牛角尖的,一味维护君权正统。
他若只想追随一位符合道义顺他心意的仁君,从谢澜安背对荀尤敬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是了。
婴儿细弱的啼哭从身后飘来,谢澜安冷冷回头。跟不上她轻健步伐的庾太后,这会儿才抱着太子颤巍地从宫阶上下来。
与谢澜安视线相接,庾太后忽露示弱软色,正欲开口,谢澜安已道:
“召平北侯夫人入宫,亲自抚育太子。除这位外祖母,任何人无令不许接近太子。
她不会将成蓉蓉的
遗孤,交到这位垂帘听政十几年,谋算老成的太后手里。
庾太后望进谢澜安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心头忽地一抖,从中窥见了不可违逆的傲睨。
眼睁睁见傅姆从怀中抱走小儿,庾太后在这一刻才对处境有了实感:陈氏江山名存实亡了……
“主子。
玄白察言观色,在沉寂的气氛中凑上前。旁人都不敢多提主子心里的忌讳,他自认只有他最懂主子的心,小声乖觉地说:“二爷已经派大队人马去泗阳接应了,一有……的消息,立时来报。
泗阳与金陵离得远,更别说胤奚诱敌深入是否有新的路线变动,探子一来一回也需时间。
谢澜安捏扇的手指轻收,风吹动她冠上的流珠。
女子抬目北望。
他当然要回来。有她在等,陷在北方的江南鸾鸟怎么敢不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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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岸边,料峭还寒的春风吹皱水面。
马蹄声逼近,褚啸崖执枪控辔,身后是五百甲骑,势如奔雷滚石。
褚啸崖的铠马鞍侧挂着一只裹有圆状物的锦缎包,随着坐骑的驱驰一颠一晃,洇在布底的血污已干成了深褐色。
一想起数日前乍见他儿项首的一幕,褚啸崖便血气倒涌,心如油煎。来的路上他发誓,必亲手将那小子碎尸万段!
不教竖子以命偿,他枉为人父!
就在飞骑前冲之时,前方野地上忽现两道绊马索。褚啸崖反应迅急,扯缰警喝,其坐骑是千里挑一的神骏,默契地跃蹄跨索而过。
这支急行军跟随大司马南征北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很快放缓进速,数骑出列,出枪挑断绳索。
褚啸崖一马当先,眼如怒虎扑人,口里道:“小儿把戏!
再行二里,又有铁翻板设于泥路,人马一旦踏入,等待他们的便是蹄折颈坠的下场。斥侯发出一声警哨,示意有异,让主军绕道而行。
就在警哨响起瞬间,两侧的荒草苇丛间蓦地箭矢齐发。
胤奚在褚盘离开前从他队伍中集上来的箭支,都在此一股脑儿还给他老子了。
褚啸崖眯眸,手里三蛟绿沉枪快若蛇信,拨开数支散箭,判断出对方的人数不过尔尔,不敢正面迎战,才行此埋伏手段。
“胤衰奴,你只敢当缩头乌龟?既然没有胆子,安敢杀我儿!
怒发冲冠的浑厚回声响彻天地,胤奚背临泗水,提刀的那侧衣袖紧扎在隽白的腕子上。
他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一对漆黑的眸子亮而稳,像绝壁边上的狼。
埋伏不成又如何,北府军终究被截缓了冲势。
默念一声“鸾君杀敌
盔甲
全副武装的北府军摒弃箭矢干扰,在河岸迅速调整阵型,双方便如两块棱角分明的铁板,相向对撞,眨眼间互相凿入对方的阵中。
一场明知不死不休的死战,连试探质问都嫌累赘。胤奚与阮伏鲸呈左右犄角的夹势,与褚啸崖马头擦过时,雁刀与马槊齐出。
“乒”、“锵”清脆两声,褚啸崖铜环眼迸射凶光,举枪以一敌二,不令敌刃沾身。三人冲入对阵,顺势斩杀数人,旋即打马回头再战。
胤奚的目标很简单,他的刀锋锁死了褚啸崖,就是要把他的命留在这里。褚啸崖的目标也很简单,砍下胤奚的脑袋,将他尸体让麾下铁蹄踏成肉酱,祭奠豹儿的亡灵。
左手刀?褚啸崖盯着胤奚的那只手,三蛟枪攫出如电。胤奚横转刀背,将抖成银花的枪尖挡在咽喉前,虎口却不防撕裂,血染上刀镡。
好重!
马上长兵器优势明显,配以褚啸崖力大无朋的压制,胤奚步战的灵活发挥不出。阮伏鲸夹马从旁侧应,刺去的槊尖却每每被褚啸崖提前预料一般,不用回头,信手封住攻路。
马背上的褚啸崖,是名副其实的战神,他不需要刻意流露威杀,他就是猛兽本身。
任何妄想挑衅的人在他面前都是狼崽子。
不,连狼都算不上。“你不过是一条狗,一条往女人裙底下钻的哈巴狗!”
“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凭什么觉得杀了褚家人之后还能活?”
“凭你这口破刀?
“还是你这些虾兵蟹将?
“还是谢澜安?”
褚啸崖每问一句,枪随声至,胤奚左臂就似被一只抡圆的铁锤反复捶打,鸾君刀几度险些脱手。
直到听他提及谢澜安,胤奚瞳孔紧缩,炽烈的阳光一瞬涌进眼底,应激成了竖瞳。
等待褚啸崖的这几日,他都不敢多想她。怕想得多了会怕死,怕了死,便会真死。
悍野的青筋从胤奚手背鼓起,自臂肱到胸肌胀成坚实的块垒。他眼神发狠,放弃防御褚啸崖的杀招,转刀斜撩其胸肋。
“我真的??”
阮伏鲸识出胤奚以命换命的意图,下一刻扑出去探手握住褚啸崖的枪头纂,人弃马落地,扣着那枪尖使劲下压。
鸾君刀逼至颈侧,胤奚咬牙:“忍不了任何人直呼她姓名!”
褚啸崖若想躲这一刀,便得弃枪腾手控马,否则要么中刀,要么被阮伏鲸的角力撼下马来。
却不想褚啸崖大喝一声,反夹枪在腋,向上较力,竟隐隐有将阮伏鲸拖行马下的架势。同时他左手抽出腰间屠鲵,竖挡住鸾君刀,磕偏刀背削胤奚面门,道声“下去!”
褚啸崖的坐骑扬蹄向胤奚的马咆鸣长吼,胤马蹄
子一软,正拧腰避剑的胤奚就摔下马去。
褚啸崖同时撒开长枪,阮伏鲸受惯力后翻,滚了满身泥泞。
至此,胤阮二人皆落马下,褚啸崖犹稳坐马上,缠绕着屠鲵剑脊的古朴剑纹罗织出危险的寒芒。
“郎君小心!”
乙生的骑队与北府军的缠斗也不乐观。乙生一心想封锁住北府军对郎君的包抄围猎,至少给二位郎君留出合攻大司马的空间,然而他们与北府的正规军相比,配合的灵活度终究逊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眼见数骑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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