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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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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说穿了,其实很简单。芝麻镇镇民的凄惨就那么血淋淋的在眼前,城门外军队战鼓声就那么轰隆隆的在耳边,就算再不信杀人祭神说法的人,腿肚子也要转筋。

守家待业的跑不了,光棍一条的还跑不了吗?谁人不怕死,谁敢赌自己不是那一万个倒霉鬼里的一个?

但高世军自己起兵创业,最知道征收兵源的难处。

他带领镇兵一路从河北到河东,别说一呼百应了,沿途百姓对他们是避之唯恐不及,一年也不过纳进千八百个流匪而已。

故那日之后,高世军看胤奚的眼神就有些玄乎。

漏风的军帐里,胤奚道:“将军应当发现了,尉军已辨认出我们是两拨人,针对我们采用不同的战术。对战凤?军时,欺我营兵无厚铠战骑,以强劲冲锋的斩阵战术来攻,大口鲸吞;对上六镇军,则了解你这老对手硬桥硬马的打法,分散游骑以游弋袭扰为主,化整为零,小口蚕食。

如此一来,无论凤?营还是六镇兵,都打得很辛苦。

或者说,他们一直在挨打,区别只在于折损人数的多与少。

每一次与尉军接战后,胤奚都会根据新得的经验立刻调整下一场相应战术。凤?营兵丁是有数的,个顶个的金贵,若一场鏖战伤亡者百不足五,便算小胜了。

因为缺马是硬伤,加之带领一大批民众一同撤退,所以很难在得到补给前,扭转以寡敌众的劣势。

胤奚在遇到谢澜安之后一直太顺了,他一路胜仗打下来,军中前辈都愿意捧他夸他,道他是天生领兵的好手,令得胤奚自己有时也不免生出踌躇满志之感。可从白水河到陇边的这一路奔逃,就如同一盆兜头浇下的凉水,没有让胤奚萎靡不振,反而令他更加清醒。

必得出其不意,迎头痛击尉军一下子,打溃他们势如破竹的冲劲!

鸾君刀横在膝头,胤奚开始往刀柄上缠绕布条。

他对谢澜安写的《北将谱》倒背如流,上面记载,赫连朵河一口龙雀大环在握,是越打越疯,越胜越勇的类型。然而这半个月以来,他连这位敌方主将的影儿都没看到。

上次问高世军,这位关中大行台的老对头一语道出缘由:“啐!那个龟孙半瞎,前些年就抢过老子军功,做惯了稳坐中帐最后摘果的事。见没见过猫戏耗子,他在等我们陷入绝地呢!

那么胤奚判断,“下一次对战,赫连朵河依旧不会亲自下场。

高世军抄起酒囊灌了一口,没再问“那又如何,默默琢磨着胤奚的话。

他一向是靠打野战、打硬仗熬资历的,这几场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滑头仗,打得他心头

直窝火,一不小心,还容易陷进敌军伺隙而入的罗网陷阱。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侧多了一支作风打法与起义军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以灵活与奇招见长的军队。

沉思片刻后,高世军侧眸:“你是说??

“如果,胤奚摘下身上裘衣抛过去,双目如炬,“换过来呢?

高世军接住长裘的同时,脑子如被一道闪电劈亮,?地站起身??互换军服,混淆视听!

如果他的部下佯装成凤?军袭敌,尉军以骑阵应对,而面对换上六镇军服的凤?营,尉军又以游击战术牵制,那不就……正好撞到枪尖上来了吗!

而这场夜雪,就是最恰当的掩护。

乙生立在胤奚身后的火盆旁边,收到夜袭之令,振奋地转身去传令。迈出大帐时,他回头多看了一眼那貂裘。

“幸亏不是女君给郎君的衣服啊,

?

五里外,喷香浓烈的炙肉香气,不断从赫连朵河大帐飘出。

厚实的毡帐隔绝了外头肆虐的风雪,主帐里灯火如炬,大行台麾下战将分左右围坐在下侧,人人面前皆陈列着温热的马奶酒与大盘炙羊肉。

帐中笑声此起彼伏,惬意非常。

“咱们吃肉,他们啃雪,咱们烤火,他们冻毙,叛军的命数到这儿就算到头了!

骁卫右将军慕容克举杯向赫连朵河敬酒,笑着说,“大行台智计无双,借那道人献上的生祭之策,在武阶郡布下埋伏,不想一钓钓上来一对,连那南朝宵小也自投罗网。待此战大胜,大行台又要添功了!

“大行台的功绩早已封无可封,这回荣归,别说国师要避让大行台一头,便是太后娘娘,也要听凭大行台裁事。

对面的中将军朱桧不无谄媚地接口,说罢,又不怀好意地瞟一眼邻座的左先锋汤大坤,故皱眉头:“只不过,我等还是要小心行军,毕竟那杀了南朝大司马之人,不还在叛军中吗?

汤大坤便是当日围在?当县城门外,因胤奚一句自报家门而慎守不攻,遣人回主帐请示的先锋官。

那次,他被赫连朵河斥责谨慎过度,错失良机,下战场后便领了二十军杖。

今夜虽还能在主帐中有一席之地,却也坐立难安。

一时听见同僚这句挤兑,汤大坤心中恨如火烧。

恰此时,独目的赫连朵河用他那只完好的右眼,冷冷乜下来。

汤大坤只觉大行台的眼神如一只锐箭,锥入他天灵盖中,才喝下去的马奶酒变成一团石块鲠在胃中,惴惴欲要站起。

慕容克将分炙刀拍在案上,坐在胡床上看着对面轻哼:“某人无胆,被

一句大话吓退。若是当日直接强攻?当城这会儿我们大伙已在洛阳庆功了!”

汤大坤脸色越发难看忽此时一只手从座后按住他臂膀拦住汤大坤起身请罪的动作上前一步从半暗的灯影中走到明光里向赫连朵河一揖到底。

此人却是一身纶巾文袍打扮名左晟职阶为行军参军。

他原本在纥豆陵和帐下谋事纥豆陵和伏诛后这人凭一口三寸不烂之舌非但未受牵连反而转投了大行台麾下。

左晟为他上峰解围道:“放目整个大尉又有谁人比得过大行台虎胆雄威呢?汤将军用兵谨慎不错只是那姓胤的玄人倒也有点本领当日若直接攻城恐怕民心动荡随叛军一道散走的百姓会更多。

“慕容将军难道不察他一来原本只知硬碰硬的六镇兵忽然像八尺莽汉长出了脑子比从前更加滑不留手。下官特意派谍子打探这名字却听说南朝首届科举的状元……也是姓胤。”

他转向首座不敢直视那只威凛的独眼垂目小心翼翼道:“他们会否是同一人……”

大帐的气氛冷寂了几分唯闻炭火毕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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