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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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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堂当然记得。

最终前往吐谷浑的虽说是他师哥韩火寓,可是那日商讨时,谢策闻信后,找到谢澜安毛遂自荐由他出使。

“阿妹难道忘了,当初是谁赶到会稽,劝说会稽王进京勤王的?谢策说话时沉稳自若,风清气朗。

他的父亲在石头城驻守,他的亲弟弟在前线为国征战,他的姑母每日到女学馆忙碌,他的阿妹更不用说,睁眼闭眼操劳的都是军国大事。那么他怎么可以安心躲在家人的庇护下,坐享其成呢?

谢神略不能上战场,可他的涵泳之学与口才之辨,自问不输于人。

谢澜安以出使路远,小宝还年小,阿嫂不能独守空闺为由,不允。

谢策便笑道:“阿澜,古时出塞节使,出征将士,谁无家室?谁不是义无反顾?我已与阿音请示过,你阿嫂点头了。你如今身份贵重,阿兄狐假虎威一回,以不输王公的身份见吐谷浑可汗,对方见玄朝对他重视,自得之下,事便好谈。

但谢澜安始终未松口。

谢策明知阿妹是想保护他,却还是和谢澜安赌了回气。他转而收拾包袱去辽东,到底为谢澜安谈下了一桩马市盟议,缓解了前线的用马所缺。

“谢二爷镇守石头城,谢小将军危在旦夕,谢家人个个以身入局,女君不可能再让二爷赴前线。而尉军如此欺压,她怎么能忍?百里归月目光闪动,“胤鸾君不在,没人能劝住女君。子构,此战是势在必行。

楚堂微怔。

他见过百里娘子不止一次向女君犯颜直谏。这名女娘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有身为孤臣的耿介,从不会一味地谄顺主上。这一次,他本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力劝女君。

连刘时鼎和封如敕都马失前蹄了,这一战,怎么看都险象环生啊。

楚堂望着日晖泼洒的广庭,道:“女君千金之躯,身系万民,万一……有那个万一呢?

“可此战若胜,就是彪炳千秋,后代青史再也绕不开女君的名字。

百里归月眼底滑过精亮的光芒,好像火焰在燃烧,将她喉咙里的咳嗽都压住了。

她会向女君请求随军。

她身虽弱,可她也有半生智计,也想追随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并肩战一场。

……

当晚,谢澜安没有出宫回府,留宿在宫廷。

暮色四合时,谢逸夏离开石头城行色匆匆地进了宫。

谢澜安挽系在背后的长发已经利落地绾在头顶,一身窄袖束腰袍裾装扮,全无要歇下的意思。月华如水,她迎下阶墀。

谢逸夏赶在侄女之前开口:“京中不能一日无人坐镇,咱们爷俩,总得留一个下来。

他神

色严峻,却并不显得沉重,反而露出个宽慰的浅笑,凤目轻挑:“怎么说?”

身为人父,岂有不挂念幼子安危的,谢二爷却还是先进宫来问询澜安,便是知侄莫若叔,知晓澜安有亲征之心。

雄心不输男儿。

所以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有那么一刹,谢澜安觉得眼眶发热。她看着二叔的眼睛,沉定地说:“南方已定,事在中原。此时不战,又待何时?叔父放心,含灵必将小弟平安带回来。”

谢逸夏却摇摇头,“这个理由,不够。”

谢澜安沉默一许,继而道:“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里,不是为了在深宫里动动嘴皮运筹帷幄,安享江山的。我的女兵和禁军操练了三年,不是只为章台走马,京华拂柳,为我充作仪仗的。”

谢逸夏:“还是不够。”

谢澜安加重语气:“当初招安山越帅,我答应过封如敕,如果有朝一日他手下兵将在前方冲锋陷阵,那么我谢含灵,一定站在他们身前,而不是身后。”

回廊深处,同样留在宫里未归的百里归月,站在宫灯底下身子轻轻一颤,眼中蓦现光华。

就这样简单吗?

就这样简单。还需要什么理由呢?谢澜安以人为棋,以己为执棋手,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功利心,可也从未容允自己被围吃的棋子被对手随意地摘出棋盘。

她的棋,只能由她说了算。

谢澜安朝谢逸夏深揖:“金陵内务,含灵便托付给叔父了。”

谢逸夏慢慢眨眼,说:“宫中内政……”

“宫中内政,你若还信得过我这个老头子,老朽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道沧桑中带些嘶哑的嗓音,从甬道尽处的朱门后响起。

谢澜安先是不可思议,继而,她全身像被定住一样,只剩脖颈僵硬地转动几许。

她看见一道佝偻身影拄着手杖,在石灯的光晕下现出身影,向她走来。

“……老师。”

谢澜安先前的慷慨从容荡然无存,仓猝改口:“荀夫子……您,您身体可安好?”

“且撑得住。”

荀尤敬一步步走到谢澜安跟前。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深深的注视着这个眉眼又英丽成熟了几分的女郎,先低下眼去,盯着她在墁砖上的影,“你偷偷托华羽带进府里的补品,我吃着很好。”

谢澜安这才反应过来,压下纷乱的心绪上前小心地扶着老师,同时瞅了谢逸夏一眼。

她已明白,必是叔父将老师请进宫的。他知道她要亲征,便把最适合坐镇内阁的人,也帮她请来了。

可当日宫门外暴雨中,师生二人一个跪,一个不回头,已是玉镜生痕,割席决裂……二叔

如何能说服老师?

荀尤敬方才听见了含灵那些言语此时他感觉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僵硬甚至濡出了潮意心里忽像被没熟透的青杏汁泡住一样酸涩。

曾几何时含灵可以在他眼前讨巧耍赖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呢。

“那日你师母跟我说了一句话。”

荀尤敬看向她“无天无祖宗做得再对也总有人以不合礼法非难于你可有民有社稷纵使逆取江山只要能顺守安民又何错之有?

“老师从前不推崇你取法太急那日之后我躺在榻上没事干的时候就想啊是不是我们这些做师长的、做亲长的从没有真正地站在你身后所以才让你这么轻的年纪便超然冷漠锋锐无当仿佛能信的只剩下自己仿佛慢一步就有什么要来不及了一样。”

他教了她有时却看不透她。荀尤敬微微苦笑:“为师固有不当的地方你与我说怎么……连声老师也不叫了呢?”

谢澜安嘴唇颤抖。

她低声说:“素履之往独行愿也。老师是清哲志士。”

荀尤敬摆摆手“老师老了事不了新朝了。不过前线兵士奋身搏杀你心怀大义不避燹刃若信得过我这个穿布衣的老头子你放心守稳前朝不是问题。”

他言明他依旧不做新朝之官但愿意出山为学生守稳京城。

当谢逸夏压抑伤子之痛来到荀府拜见他诚陈含灵不易征士不易南朝不易时荀尤敬便知对与错的争论已经无意义了。

他帮他最得意的学生便是在帮这个国家。

荀尤敬轻叹一声仿佛终于与自己固守了一辈子的信念和解了。“含灵你清醒在一个本该蒙昧的时代是你的使命不是你的错。”

谢澜安垂眼。

不我死在了这个蒙昧的时代。

??可她既已于鬼域见万魂又怕什么人间魑魅横行?

谢澜安深舒一口气

“含灵在此谢过师长。”

?

点兵已毕谢澜安却不能以眼下的身份就这样出征。有些事到了名正言顺的时候。

次日女君召开大朝会。朝臣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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