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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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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硖五百人全军覆没。”

接到军报的允霜走进议事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座上的谢澜安放低声音:“这支小队皆是中箭而亡,古怪的是,五百人身上没有搏斗抵御的痕迹,就像……站着不动被敌军射杀的一般。”

镇在殿阁四角的铜鉴里冰块融化,水流滴滴答答地流淌。阁中站着的几名幕僚及兵部侍郎听了,面面相觑。

谢澜安身着大料朝袍,眉尾入鬓

“这些牺牲的士兵死前定格的面容眼珠突出狰狞恐怖……无人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

明明是炎热的仲夏暑日可听完允霜的话臣工们后背无端冒起凉气。

黑石硖虽只是个小关,但它连系着周围盘根错节的山脉地势是通往长安的军事要冲。

谢少将军一路所向披靡,眼下小小受挫,倒也是兵家常事。可军报中透露出的语焉不详,让人忍不住担忧。

百里归月却不信怪力乱神。

她以研究战事为长,哪怕看上去再玄乎离奇的事,背后都必有因果。

“会不会是受了瘴雾影响?”百里归月道。

有些处于低洼阴湿处的山谷产生的瘴雾有可能影响人的神智乃至产生幻觉。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哪怕是兵临前线的谢丰年也尚在调查这支亲兵失陷的原因。

谢澜安目光凝在舆图上,又闭了闭眼片刻道:“大军想通往关中这个要冲必须打下来。传令谢丰年不可轻敌不可急进军队就地驻扎先找当地土人审明情况再定战术。

“调封如敕权大牙各领部曲发兵秦岭以作应援。”

“是!”允霜转去传令。

接下来的两个月传回金陵的军报却数战数怯。

先是封如敕带着铠马骑兵欲强冲硖关经过狭窄的山道时受阻折戟。

后有刘时鼎带领一千人从侧翼包抄却鬼打墙般回到了原处在尉军的箭雨中被迫后撤。

这二位将领武力非不骁勇经验非不丰富究其败因是同样遭遇了诡异的一幕:玄军一进入两边危壁高耸入天的硖谷便觉身体莫名沉重同时一阵阵难以形容的阴森呜泣声在战士们耳边响荡他们手中的刀剑跟着那声音颤鸣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要将士兵的武器抢夺过去。

当地的乡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这黑石硖从前是处古战场几代以前叫做鬼石硖阴气极重。

如此古怪莫知何来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痛失亲兵队的谢丰年早就怒盈于胸,先前他听从阿姊的军令,还能谨慎探查,耐心韬光。可等到封寨主与刘将军接连受挫后,年轻气盛的少年不能再忍。

他不信邪,在七月十五这日白昼,点齐兵马,策马攻硖。

“报??

一道惊惶的传报声,惊坠了太极宫广场前棣棠花上的朝露。

谢澜安早起上朝,在议阁中批完几部奏折,刚要用些赤豆粥充作朝食,便听闻从秦州传回的军报。

谢澜安放下粥碗,玉雪凝霜的面容微沉。

“禀报女君,谢少将军中元日领敢死之士三千人进石硖,结果马惊不前,少将军被困谷中!刘时鼎将军拼死将少将军背出硖谷,少将军回营地后高烧不起,如中魇症。

时下郗符,楚堂,辛少筠几人都在阁中,一瞬间,众人同时站了起来。

郗符紧皱着眉,下意识看向谢澜安,恍见女子的眸底一瞬闪过嗜杀之色。

他凛了凛神,就听传信兵接着说:“当夜,军营夜惊,有敌军夜袭。士兵们集结御敌,可,可诡异的是……夜色下并无尉军踪迹,战士们却言之凿凿自己砍到了人。

“天亮后清点营地,才发现那些多出的尸体,确实身穿尉军服色,然而尸体面色枯槁可怖,风干僵硬,至少死有多年……

信兵吞咽下干涩的唾液,“现下少将军时醒时昏,军营中士兵都在传伪朝有妖术,是、是那‘阴兵过境’!

殿阁冷寂无声。

谢澜安眸光沉晦,缓缓站起。

传信兵跪在谢澜安面前,不敢抬头。

“阴兵?

片刻后,低沉如泉石相击的嗓音,从传信兵头顶上方响起。

谢澜安先前听着那些话,一直没有表情,直到听见这两个字,她忽然冷笑起来。

她和百里归月不一样,怪力乱神的事她前世也不信,但这辈子她可太信了。巧了,飘了那么久,谢澜安见过人间惨祸,见过骷髅死物,就是没见过什么“阴兵。

拓跋氏有何阴德、有何阳福、有何道术能驭天地冥冥之力?

这世上就算真有阴兵,也该来拜她。

“传令贺宝姿,立即到禁军大营点一万精兵。

谢澜安飒飒走出长案,眉睫凛冽,淡漠无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生死。

她一个个扫过眼前的人,道:“谁见过阴兵过境?人对未知无形之事才最恐惧,真阴兵,当来去无影,何必弄出几具干巴尸体来吓唬人?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让短暂失神的大臣反应过来。

此言有理啊,若伪朝真能召唤阴兵,何不一鼓作气灭我军队,反而这般故弄玄虚?

可话说回来,探路队覆没,谢小将

军中魇,进入山谷的将士受到种种禁锢,这些也都是事实,透着难以理解的诡异。

楚堂望着谢澜安蓄势待发的神容,忽然意识到她点兵背后的用意,他眼中一沉,“女君莫急,如今前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可先遣人接少将军回京休养,再派精锐去探……

“前军已经连败,谢澜安打断他的话,“主将重伤,士气低迷,全军裹足,对两军对峙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我在金陵单凭着几张纸,也弄不清黑石硖到底有何古怪,如此拖下去,先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就可能丧失。

尉朝也知道长安至关重要,所以为阻玄军的进攻,无所不用其极。

赫连朵河如今尚且被胤奚牵制着,大军还未回援,她若不趁此时加快夺下关中,等尉军将谢家军一鼓作气的锐气消磨了,拖到赫连朵河返回,玄军再和胡人的铁骑碰硬碰,便难了。

还有丰年的情况。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辛少筠随着女君与楚堂的交谈也反应了过来,眼皮猛然一跳,心想女君点兵,难道竟想亲自出征?

“请女君三思!

年轻的御史大夫语气沉重,“社稷君王,不轻其身。金陵是大玄腹心,朝政为江山命脉,皆待女君决之啊……

未等他说完,谢澜安已经目不旁视地走了出去。

楚堂眉头紧皱,转头看了郗符一眼。

见证过谢澜安来时路的郗家大郎,就像一只被熬熟的海东青,早已学得乖乖的。他竖扇挡在脸前,仿佛在说:别看我,这位女朗想做的事,九鼎不移,我可不去碰她的钉子。

楚堂只得提袍追出殿阁。

尉迟太后早就觊觎女君的人头,焉知此番不是诱计?

他就是跪谏,也不能让女君涉险。

迈出朱槛,他没看到女君的背影,却先听到一阵低低的咳嗽。

楚堂目光轻动,百里归月就彳亍地立在雕花门后。

她身穿薄罗纱的衣裙,却仿佛连衣上绣着的菡花也承受不住,臂帛轻颤,面色苍白。

她方才去了御史台,回来时正好听见阁中后半程对话。谢澜安出去时,是看见了她的,百里归月只是神色如常地行了一礼,没有多言。

此刻,百里归月抬眼望着楚堂:“依侍郎之见,女君点兵,是要遣援兵,还是要亲自作战?

楚堂听见她沙哑如无水槁木的声音,沉默了一下。

“女君是枭雄。百里归月自问自答,“她不满足于坐在安全的凤阙玉阁中,等着别人为她拼命,她早就想与远在洛阳的另一位女中豪杰,刀兵相见,亲试锋芒。

她问楚堂:“侍郎可还记得,之前女君遣使去吐谷浑时,谢大郎

君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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