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1 / 2)
喉腔灌入冷水,何年舌背和软腭都冻麻了,辨别不出味道。
倒是嗓子难受,咳嗽了两声,呛出几滴生理性眼泪。
李信业捏在她颌肉上的手,松了力气。
拇指抚在她唇瓣上,指腹抿去唇上水泽。
他迟疑了一下,又以手背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
他的手很烫,沐浴后宽厚而柔软,带着潮湿水汽。
何年天然敏感的嗅觉,被他周身散发的强烈气息占据。
她放弃追踪吞咽下去的药丸气味,脑子里只有空茫的水流过境,遥远而空洞的悲哀。
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她妄图弥补前世对他的感情亏欠。可这一世,她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他也不需要与她一起过冬至吃混沌...
换言之,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那些接连梦见的前世光景,他们别扭而绞缠的夫妻生活,让她产生了误解,错置了自己的位置,才会一整日心神不定。
何年翻了个身,朝着里侧睡去。
她暗暗告诫自己,她需要避免前世的悲剧不再发生,而不需要试图弥补,两人过期的爱恨纠葛。
她调整完心态后,将锦衾向上扯了扯,包裹住自己。
心里平静极了,静到能听到蛛网般的怅落。
李信业见她背对着自己,看出她生气了。
他放下杯子后,站在床边迟疑了一会,吹熄了烛火,在沉寂着白光的黑暗中,他掀开锦衾,睡在了床榻外侧。
他躺下来时,结实的拔步床,在暗夜里塌陷了瞬息,橄榄树林的风一样,在她后背激起一股凉意,也带来一种近乎失真的清洌气息。
何年想到读研一时,有学长追了她两年多。
她被追到不耐烦时,对学长说,“如果我能在你怀里睡着,我就接受你。”
她那时饱受失眠的折磨,能够睡个变得非常奢侈。
学长听闻她的要求,面露喜色。
在校园午后的长椅上,那个学长尽可能放松呼吸,将她抱在怀里。只坚持了几分钟,她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的身上有一种让人烦躁的气息。”
她拒绝的理由,让学长难以应对。
可何年现在才发现,李信业睡在她旁边时,她并不觉得厌恶。
甚至于,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他的气息融于她的气息,让她无法划出明确的界限,只能纵容自己沦陷一样。
何年将头埋在被子里,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拔步床很大,他们裹着各自的绣褥。
李信业翻身侧向她,望着她裹成小小一团,想起她夜间梦魇时,偎在他怀里的样子。
许是连日来他的渴望,越来越难以克制...
又或许,他躲了一日后,夜间回来吃下的那碗馄炖,让他生了不该有的贪婪...
他胸腔一阵沸热,恍若她如绸如缎的呼吸,缠绕在他的肌肤上...
他心里生出不管不顾的冲动。
“秋娘...”他的声音在夜晚,泅染着哑意,
何年浑身绷紧了,感受肩头落下厚重的手掌。
那只大掌微微用力,就能将她扳过来,让她与他面对面。
她屏住了呼吸,连头发丝都不敢动,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许久,他收回了手。
何年悬在半空的心跳,咣当跌落下去。
她翻身对着他,黑暗里,只露出的脑袋,小兽一般警敏。
“李信业,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招惹我。”
她向来敏锐。
她不信他充满爱意的目光,不经意流露的肢体动作,细致而无言的照顾,欲言又止的克制与隐忍...
全部是她自己的错觉...
何年目光明亮,黑暗中如一簇磷火,一点即燃。
李信业没有吭声,他的眼睛像冰封的大海,还沉积着前世的活化石,记录着他惨烈的溃败...
他在迈步冲动的一步后,就立刻开始后悔,后悔方才的莽撞。
虽然,他曾对爱的理解,就是横冲直撞的攫取,大胆的示爱与掠夺,不必权衡利弊的占有。
是公狼追逐母狼,将猎物全部献在母狼面前。是雄羚羊圈住母羚羊,不允许她靠近其他异性。是棕熊野蛮的争夺□□权,残忍撕碎靠近的雄性对手...
是想到她,就充沛而无尽的力量。是靠近她,就无法遏制的蓬勃渴望。
是血对血,肉对肉,与她血□□融的欲念。
那是他自小在草原驰骋,与动物为伴,对爱最原始的理解。
现在变成了缩回手,为她留一条退路。
“你说话!”女娘提高了嗓门。
生气的声音,尾调短促,箭矢一般射在他心脏上。
李信业既不开口承认,也不舍得否认。
何年愤愤道,“李信业,没有热烈表达出口的喜欢,在我这里都不算数。你今日不承认,往后就不必承认了。你便是承认了,我也不接受...”
就在他踟蹰间,她重又翻身背对着他,与他隔开了一臂远的距离。
“秋娘,你生气了?”
他膝盖微曲着,从背后隔着距离,半张着手臂,像一个问号也想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拥抱一个句号。
何年恼怒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你这样戏弄我,就算你是万世敬仰的大英雄,在我这里也是一个懦夫,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李信业胸口蓦地一紧,那个‘再’字利爪一般,攥紧他的心脏。
“你喜欢我?”他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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