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杯中之血(2 / 2)
邱陵的目光在那酒盏中清澈的酒液上一扫而过,片刻也没有停留。
“在下并非昆墟一门之主,此番前来也是私下所为,师门并不知晓。这酒……”
侍酒的山庄弟子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举着漆盘的手一动未动,嘴里恭敬地说道。
“这酒是庄主亲自吩咐,特意为断玉君备下的,还请断玉君不要拒绝。”
对方说罢,就立在原处不动了。
这番举动看似同苏府中那些劝酒的伎俩并无分别,细品之下却不难体会到更多凶险。
以邱陵现下的身份来说,他是没有资格接下这杯酒的,然而对方却用庄主为他抬轿,一旦顺应了对方这番“好意”,便多少有坦露野心、意图篡夺主位的嫌疑,而除此之外,作为赐酒的主人家,这酒也有呼吁结盟的隐意,接下便意味着表了态、站了队。
这是酒令如军令啊,这劳什子庄主就喜欢强人所难,偏生每次都还能得逞,当真恼人得紧。
秦九叶在一旁看着,心下不由得再次为邱陵捏了一把汗,下一刻却见后者已伸出手、稳稳将那酒爵接了过来。
清冽的酒液晃荡碰撞着,隐约飘起一股香气。
那酒香在秦九叶鼻尖一掠而过,令她面上神情突然一顿。
许是方才在那浩然洞天的热泉里熏了个彻底,她这鼻子前所未有的通透,虽只是一点细微的不对劲,却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来不及细想,电光石火间,秦九叶已伸出手、飞快拉住了邱陵的袖口。
酒爵晃了晃洒出几滴酒液,就停在男子嘴唇前不到一寸远的地方。
邱陵转头望向秦九叶,而后者也正定定望着他。
那山庄弟子眼下就站在三人面前,秦九叶知道自己不能直说那酒或许有问题,正愁如何示警,而邱陵却早已读懂她眼神中传递的情绪,很是自然地开口道。
“我方才想起,今日登岛时曾服过些热性丹药,三个时辰内不宜饮酒,多亏你提醒,不然我险些忘记了。”
她是突然出手阻拦的,对方却瞬间会意,还在顷刻间给出了这番滴水不漏的推辞,秦九叶恨不能当场拍手叫好。
不愧是书院出身、文武双全的佩玉督护,身手不凡兼有这等机敏心性,难怪平南将军那样赏识,始终将他放在身旁。
只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那天下第一庄行事之固执,亦或者是那位庄主的固执。
“听闻昨日鸣金,诸位英雄都多少服过些丹药,庄主便特意叮嘱,不可采买烈酒,是以才选了这特制的大庐酿。此酒不为尽兴、只为礼成,断玉君少饮便是。”
山庄弟子说罢,愣是将手中漆盘又举高了些,显然丝毫不打算退让。
这厢一来二去,场面瞬间陷入僵局,一旁的七姑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一个劲地向秦九叶递着眼色,示意她留意周围人的视线,而无需对方提点,秦九叶也知道定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此时的动作。
那特制的大庐酿是否真的饮不醉不得而知,但是她的鼻子告诉她,那酒一定有些问题。
深吸一口气,秦九叶抬手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随后将簪头拧下,取出一根银针来。
“既然如此,三郎便稍等片刻。”
她说罢,学着那慈衣针的手法捏住那根银针,探进那杯酒中搅动起来。
这根藏在簪子里的毫针她一直带在身边,便是先前为和沅舟取血的那一支,根本不是什么试毒银针,但那山庄弟子自然不知晓这些,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秦九叶懒得抬眼看对方,学着杜老狗那神神叨叨的语气开口道。
“在下出门前掐算过,今日正值岁破,诸事不宜,小心起见,还是验上一验才妥当。”
她用一根银针暂时
是对方其实“雨露均沾”、给所有人的酒都是有问题的酒。
若最后发现只是前者,那无非可能是邱陵以邱家人的身份与那天下第一庄结下了什么梁子,对方或要伺机报复,或要拉他下水;可如果事实指向后一种结果,那整件事便顷刻间变得无法预知的可怕了。
因为那意味着,狄墨不止想拉邱家下场,还要将整个江湖拉入他的计划中。
那和沅舟得了秘方后便接连犯下命案,若是这武林中人得了秘方,岂非会成为一群杀人嗜血的怪物?
不,准确来说,是比和沅舟可怕上数倍的怪物。
和沅舟只是个年逾八十的病弱老妇,而这些掌门宗师个个精神抖擞、力大无穷、恨不能一掌能在城墙上拍出个洞来。
如果这群身负功法、筋强骨壮的江湖中人纷纷沦为刀枪不入、血肉重生的怪物,又随江湖之水流向各地,就算是邱陵有心追查只怕也无力应对。
秦九叶的目光转向不远处人影晃动的明亮处,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或许她方才就该大喝一声“酒里有毒”、彻底掀翻这一局棋,但且不说那侍酒的弟子几乎是最后才将酒送到他们面前来,便是她来得及开口阻止,她也并不确定只凭自己的力量能否力挽狂澜,而那些恃才傲物的江湖宗师又是否会将她一个江湖郎中的话放在眼里。
何况她此刻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与推断,贸然出手很可能只会将邱陵也一并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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