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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被吃掉的神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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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做了一个古怪而短促的梦,梦里她见到了此生最崇拜的人。

那人背靠祥云霞光,手中一柄似有千斤重的金如意,脚下踏着小山一样堆起来的金元宝,整个人笑得光芒万丈,一开口清正的声音便在四周回响。

“秦九叶,恭喜你,历尽七七四十九难,终于抵达瀚海彼岸、觅得无上真理。勇气可嘉、诚心可鉴。作为褒赏,便将你先前弄丢的院子还给你,你意下如何?”

她确实好像为了去到一个地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虽然现下有些记不起来了,但结果是好的便皆大欢喜。

她喜极而泣,眼中泛着泪花,只一个劲地点头。

财神奶奶,这么多年过去,您可算瞧见我了。

“我为你寻到了三座院子,你且仔细瞧一瞧,哪座是你弄丢的院子。”

财神奶奶说罢一挥手中的金如意,三座小院出现在秦九叶面前,她连忙睁大眼去看,只见第一座院子金光闪闪,第二座院子遍地见银,第三座院子……

第三座院子怎么是座泥巴院子?而且、而且越看越有些眼熟……她眯起眼来,刚想去问那财神奶奶,转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财神奶奶怎么长得同她那死鬼师父有些相像?可她那结庐在山沟的师父就算真的修炼成神,也该是个穷神,怎会变成财神呢?

“想好了吗?你弄丢的究竟是一座金院子、还是一座银院子、还是一座泥巴院子?”

对方又发问了,她便将目光转向那座金光闪闪的院子,想要说出自己的答案,可嘴却像被糨糊粘住了一般,怎么都张不开。她急得满头冒汗,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可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啊。”

她喜欢金子的心向来诚实!

秦九叶在心底呐喊,情急之下就要举起手来指向那座金光闪闪的小院。

下一刻,那泥巴院子的院门被人推开了,里面走出个扮相贤惠的小娘子,小娘子抬起头、粗布巾下露出一张白净好看的小脸,望着她哀哀怨怨开口道。

“阿姊不要我了吗?”

她一惊,那金院子和银院子突然开始飞快后退,财神奶奶手中金如意随即落下,重重敲在她脑门上,她顿时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

“秦姑娘?”

眩晕中,一道声音从远飘近,钻入她耳中。

秦九叶浑浑噩噩睁开眼,入眼一张黝黑方正的大脸,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她还一阵阵发懵,对方已退开来些,依稀是个腰间扎着布巾的中年男子,虽然皮肤因常年在外奔走而变得黝黑,但那双眉眼依稀还能看出些许昔日美男子的痕迹。在那优秀俊逸五官的坐镇下,较深的肤色反而成了添彩之笔,减弱了他身上的书生气,多了一股江湖侠隐的味道。

然而这一切都在对方顶着那张脸开口说话的一刻破碎了。

“可算醒啦。好好一个女娃儿,非要跑到那山沟沟里,要不是你命大、被漩涡子带到了河道中,那可真真不是遭罪这么简单咯,小命都要没啦!”

一口浓重的郁州土话,配上那过分淳朴慈祥的笑容,瞬间便令秦九叶想起丁翁村那些坐在树下打蒲扇、扯闲篇的叔公姑婶。黑水、荒山、洞窟中的神秘白骨突然间好像一场梦,而她方才梦醒,已落回这个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鼻间和嗓子眼还有些呛水后火辣辣的疼痛,秦九叶还是迟疑着开口问道。

“请问阁下是……”

她面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许秋迟的身影已出现在屋中。

秦九叶眨眨眼,目光在那张憔悴到有些发青的脸上徘徊了一阵,才确认对方的身份。

原来所有人在熬夜伤神、忧思过虑之后都会变丑,那花鸡也不例外。

屋外隐隐有水声传来,身下的床榻也微微晃动,说明自己此刻应当是在船上。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她的视线从对方那张脸上移到腰间,随后看到了那把熟悉的腰扇,知晓姜辛儿应当也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终于彻底放下来。

门口光影一晃,有人来迟一步立在门口,黑脸汉子见状这才飞快站起身来,虽是书生装扮、却有种武夫的灵活。

“看样子二少爷和督护都急着同你一叙。不如你们先聊,我去看一眼饭好了没有。”

黑脸汉子说罢起身向外走去,临走前很是贤惠地将一盆新打好的水送到她面前,又差人送了一大壶茶来,显然已经料到他们之间会有一场长谈。

这已经是秦九叶第二次已躺在床上的状态迎接邱陵了,一来二去她的面皮被磨得厚实不少,只是碍于要谈正事,便想着最好还是起身应对一下,谁知方才一用力便觉得腰间有些酸痛,整个人又跌回了床上。

“你腰上有伤,这几日需得多加留意。”

邱陵的声音突然近了些,但等她抬头去看时,对方又已退开来,自己身后则多了几只蒲草编的垫子,许秋迟则抿唇立在原处。

从九皋分别到此刻重逢其实并未过去太久,但秦九叶却觉得这对邱家兄弟身上发生了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人多了些敏感心绪、另一人多了些冷峻沉默,像是彼此

之间交融了对方身上的某种气质,同时变成了两个有些陌生的人。

秦九叶收回目光,整理了一番语言后飞快同两人同步了信息。

当时他们的船是在沣河上出事的,消息约莫是三日后才传到邱陵耳中,后者在周亚贤的帮助下乘快船南下,在鸭觜淀换了能涉险滩的船进入居巢腹地,最后在?江古河道下游发现了她们、这才将人救上了船。眼下郁州各处就像是被捅漏的水桶,河湖决口、洪涝横行。而那?江枯竭多年,这几日却涨起了水,若非如此,他们其实无法从这条东侧水路离开居巢,一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方才那位是?沣亭长谈独策,也是我在书院的前辈。”

秦九叶听到此处,顿时想起了先前那些山民口提到的事。都说居巢西侧水路有官府的人把守,还和黑月军有关,不会便是方才系着布巾、将吃饭挂在嘴边的那位吧?那谈独策不过长得有些黝黑,同“杀人放火”可有一枚铜板的关系?可她转念一想,出身书院之人又有几个等闲之辈?何况能在此时驱船出入居巢腹地,就算只是区区亭长,想来也不简单。

这厢想罢,秦九叶还是决定郑重表达一下自己劫后余生的感激之情。

“小命一条,多亏督护和那位谈大人出手相助,合该好好言谢一番……”

她的语气莫名多了些生疏,听得面前男子不由得轻轻拧起眉头。

“谈大人这些年远离朝中,是个好相处的人。我与他本来也另有要事相商,你不用将这次的事放在心上。”

邱陵解释这一切的时候,言语极尽简练,许多细节都被略去,就像是当初李樵交代在琼壶岛上的事一样。秦九叶熟悉这种感觉,她知道其中必然还隐藏着一些内情,譬如就算谈独策与邱陵有交情,那周亚贤为何愿意帮手?先前不是一副巴不得将邱陵押回都城的样子,现下又为何放人前来甚至出船相助?而且所谓快船应当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她一个村姑外加天下第一庄出身的姜辛儿,哪个都不像是值得兴师动众来救援的人,邱陵究竟打的什么名号?

“别忘了,毕竟我们本来也是要在居巢汇合的。”

他显然不想她心中有负担,到了最后仍这般补充道。

秦九叶听懂了,也知道如果此时表现得太客套,反而会令对方更加心急解释,于是只得暂且按下不表、另外问道。

“船上其他人还好吗?出事的时候,我同姜姑娘离得近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船已断做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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