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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恶鬼之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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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便有了答案。

“金石司上下岂是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上的愚钝之辈?执子之人身死,就算留下再精妙的棋局,被人堪破也不过早晚的事。”

他话音未落,狄墨便笑了。他的目光没有大势已去的颓败或恼羞成怒,只有看破一切后的嘲弄。

“可我从来不是什么执子之人,而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因为征战沙场、造下太多杀戮之人,大都不能善终。如今的天下第一庄是如此,当年的黑月也是如此。”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黑月二字?”邱陵面上终于染上一丝怒气,紧握长剑的手咯咯作响,“你以为将月甲挂起、搭起行军的帐子、日日坐在这里缅怀过往,便可抹去你做下的卑劣之事吗?”

“何为卑劣之事?同那些远在都城、满口谎言之人相比,我的卑鄙不足万一。你难道不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才会选择孤身前来见我的吗?”

他显然并不在意邱陵的质问,反而因为这质问变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因过往多年,从未有人问过他,也从未有人想过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他那为旧疾侵蚀而弯曲的背脊瞬间变得挺直,曾经的黑月别将闻笛默又短暂找回了自己的身体,望着面前的年轻人,似是要从他的愤怒中汲取力量。

“问我,问我当年的事!你难道不想知道吗?黑月二十万铁骑究竟为何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在追寻关于居巢一战的全部真相吗?”

狄墨的质问声在帐中回响,邱陵却并未因此而流露出丝毫震动。

他确实为了追逐所谓真相孤独艰难前行了很久,可真到了这一刻,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这或许是因为师父在山顶对他说过的话,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子。

“是你将摧毁居巢的疫病带出了那座大山,是你背叛了昔日挚友信任,是你自掘坟墓、甘堕深渊。如果这些便是你想说的真相,那我已经知晓。”

“摧毁居巢的东西确实曾在我手中,但毁灭黑月的却与它无关。”狄墨的声音越发急促,他已迫不及待要诉说那些过往,尽管这些过往只会令他的灵魂更加晦暗,“当年孝陵王据山而反,平南、黑月、虞安三军先后压境郁州,决定借道居巢,假借治水之名派兵潜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其一举攻下。然而前线焦灼,都城那些老贼却在为分权逐利谋划,进言称:黑月威望太高,邱家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孝陵王,何不利用居巢一战削弱其力量,到时候既能平定叛军,又可除去黑月隐患。彼时先帝已年迈、心性远不如年轻时坚定,明面上虽驳斥进言者,暗中却授意押下了黑月的补给,本意只想锉一挫黑月锐气、以便之后虞安王接手,没想到这一拖便拖到了雨季。”

二十二年前那场大雨倾盆而下,滚滚雷声似在地下回荡,狄墨声音更冷,潮湿从他的影子蔓延向四周,就连烛光也变得微弱。

“天灾接管人意后,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了。连日暴雨将整个居巢变成沼泽囚牢,前线断了粮草,补给迟迟无音讯,将士们还要与孝陵死士打生死战,人人都度日如年。几日后,沣河、洹河相继决口,洪水彻底阻断了居巢和外部的一切联系,黑月被困死在深山中,不久后便发生了第一场营啸。”

狄墨吐出最后两个字,声音渐渐变得麻木。这些过往已在他心中沸腾翻滚半生,此刻从口中说出已不再带有任何温度,但身体却有种本能的反应,令他压抑地咳嗽起来。

“营啸”二字可算得上军中禁忌,但出入战场数载的邱陵自然明白其含义。

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有时会在烈酒下肚后隐晦提起,将士们在极端封闭残酷的环境中久了,一旦受到外界刺激,便会发展成一场群体性的暴乱厮杀。

深山黑水中的古怪恶疾不过只是其一,孤立无援下被扭曲的人性才是另一半真相。

“我们最勇敢、最坚强、最善战的战士,就这样变成了失控的怪物。雨停后,杜厉终于带援军赶到,然而整个居巢已是地狱血海,城内百姓互食血肉,城外士兵自相残杀。他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不得已做出了焚城的决定……”

始终未曾出声的邱陵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厉声喝断道。

“你撒谎!杜将军为人刚正,行事向来磊落,怎会做出栽赃构陷邱家的事?你不要以为将真假混杂着编些故事,便能挑拨我与平南将军府的关系……”

“我何时说过杜厉栽赃构陷了你父亲?”狄墨似笑非笑地看着邱陵,有些好奇对方听到全部真相时的反应,“焚城的决定是杜厉做的,决定将这一切揽在身上的人却是你父亲。”

“这不可能,父亲爱惜黑月胜过性命……”

“可他就是那般做了!我告诉他,就算送信的士兵渡过泛滥的河水、穿越毒瘴林、躲过流寇伏击、最终成功抵达援军大营,那些人也不会派兵营救。我要他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看清他用性命效忠的天命王朝,看清不论居巢一战结局如何、黑月都免不了这一劫,他仍不肯拼死一搏,带着存活的将士们杀出一条生路。你所期盼的那个重生的机会,黑月从来没有拥有过。而这是你父亲当初一手刻下的结局,无人能够改写。”

在这种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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