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警告劝诫（1 / 2）

“既说到此处，便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任连忠轻抬起晦暗的眼，而语气并没有因为这种“坦然”而松释半分，他轻声道：“可即便是你亲自来了也无用，此事老夫不会轻易插手。”

“您也说‘不会轻易’了，却还是有可能的不是么？”陆桓微微颔首，道：“的确，您有那个耐性，等泥尘冲过几层，看清水底浮烁的金沙，因为您如今是个彻头彻尾的山间闲人，可是他们等不了。”

“他们？”任连忠迟疑了下，而目光终随陆桓转至竹屏处。

……

原本，从乔小遇口中说出的数字对任连忠不算什么，他应该无动于衷，可待听完，任连忠却觉着自己的唇皮干涩得紧，而周遭的风里所挟裹的湿气仿佛也被蒸干了去。

这般一看，倒更像是因为陆桓一行的到访，那股皲皱了朝州土地的干风撕扯着吹到了这里。

“原照预估来算，一头耕牛的价钱在二十贯左右。以民女家中并户共买的情况为例，除去官府出借的三贯，每家还需筹得七贯钱，这个数额本已经让人难以承受，可没想……”

乔小遇顿了顿话音，接着道：“江北牛价暴涨，以至于每户还需多出五贯！若能剜肉以抵，只怕也是有人愿意做的！我们几番奔走却无甚结果，只得拜求于您，还请庄老先生出面，挽救万一！倘若事成，那剜肉便割置于鼎中遥拜于您，村民们也只有感激的。”

乔小遇这话实算严重了……

对比陆桓如剑光般清寒的“咄咄逼人”，她跪拜于地，单薄的背仿佛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般，只需轻轻一敲，这柄铁剑便会断作几截！

可在场的人中，任连忠才是最腐朽的那个！

这点任连忠也承认，否则当下他也不会感到惊骇了，只他终究有些想要退步，于是开口提议说：“不如老夫奏请官家，出借的银钱多增两贯，利息也尽量与之前相平，只时情紧急，此篇怕是要等你们回到朝州后才有下文。”

乔小遇闻言脸色有些青白，又低拜道：“只怕这法子仅是扬汤止沸。”

终究是一阵静默了。

原本政令所达，官府借予农户买牛的低息银钱为每户三贯，这本算得说是助推了耕牛买卖，减轻了灾情，但在施行的过程中，能得到这笔钱扶持的农户在灾区仅占到了十分之七八！

之所以是这样一个数目，左是有人贪昧、有人苛刻、有人保守勿进罢了！任连忠混迹官场数十年如何不知？便说乔家村，大家伙能顺利记名出借低息银钱，也是沾了陆苑的光的缘故。

任连忠忍不住长长一叹，神色似十分动容。相比于他，陆桓却是一直紧拧着眉，余光斜探向乔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