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入京四(1 / 2)
很快,新的圣旨就下来了。
钟相全失职之过,不仅全无追究,圣上还对其大加封赏赞誉,于是乎,在一片讨好邀宠声中,钟相全喜滋滋地接下这继续赈灾的美差。
这人一得意,就会忘形。
钟相全好几次下朝后,都刻意凑到柳廷则跟前堂而皇之地炫耀,“哟,柳大人,如今怎么不查我了呢?”
柳廷则侧目不理。
钟相全偏又说道,“皇上和钟后,乃是一家人,我是钟后的兄长,自然也同皇上是一家人,这亲疏到底有别,柳大人,你说说,你一介寒士,在朝中无根无凭,只会煽动一干子没什么用的朝臣弹劾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闹至最后,还不是要低下头给我赔礼道歉,还不是要替我打下手!啧!”
当日晚,柳廷则辗转难眠,愤懑难平,连夜进宫求见了江寒祁。
江寒祁依旧是在青鸾殿中接见的他。
君臣二人对谈良久。
江寒祁告知他,茔上那边,已经部署好了。
“朕如今可用之人不多,调度茔上县兵,也着实费了一番周折。但此事之后,必会有所转圜,柳卿还须继续忍辱负重,莫要让朕失望。”
柳廷则本是憋了一肚子气,现下得到君主劝慰,亦知要以大事为重,这气口儿早不知飘去了哪里,所以,在听江寒祁说话时,略有点儿心不在焉,一双眼总往江寒祁身后瞟。
“柳卿在看什么?”
江寒祁平地断喝一声。
“没,没什么。”
柳廷则心虚一抖,正襟危坐起,可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
直至江寒祁要派人送柳廷则出宫,他方才犹犹豫豫地,“听闻云知年自出了刑部大牢后,就被擢升到御前伺候,皇上今日,怎未带…云公公?”
直气白性。
年轻气盛的书呆子,连掩饰都是不会的。
江寒祁笑了一下,“柳卿对朕的狗,倒是关心。”
柳廷则生生颤住。
他向来以直臣谏官作标榜,自诩不畏君主强权,可江寒祁此时漫不经心扯开薄唇露出的这抹笑容,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极端的恐惧。
柳廷则难得缄了口,诺诺不敢多言。
“只是,随意问问,毕竟微臣…曾审过他。”
“三日后出发,同钟相全一道,前往茔上。”
江寒祁不欲再多言,笑意已然沉泯,他望向柳廷则,“这个年,柳卿,你怕是要过不好了。”
柳廷则撩摆下跪,正色道。
“能为皇上分忧,除奸佞小人,是臣分内之责。”
*
茔上的灾民这个年怕是也过得不好。
但上京城中亦然一派祥和。
临近过年,一些外地的商贾走贩早便收摊不干了,香楼里的戏倒是一日多似一日,有时甚至整夜咿咿呀呀唱得不停,和着靡靡私弦音,在长街渐渐飘远。
大晋有一习俗,过年这日,在宴请朝臣之后,须由君主在皇宫中最高的摘月楼安放亲自制成的天灯,以示福泽绵长,护佑江山。
当然,这做灯的粗活计,江寒祁是不会沾手的,他只须在宫人们做好的天灯上题字示意方可。
但偏今年,江寒祁提不起劲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