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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奔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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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拓与摄提格二人日夜兼程,在第二日黄昏时分抵达浑北金都。

晚霞如火,映照漫天鎏云泛着五色光泽,金鳞般的云彩随风游走。草原的傍晚,万顷风涛下,以兽皮和帆布搭建的宫帐浑然排列,这是胡戎贵族所在的营地,也是浑北金都的权力中枢。

“吁??”

王庭营帐西南大门处,萧拓勒缰下马,摄提格早已卸马飞奔,直朝大营而去,身着布袍的巴里赞和一身短袄革靴的平义迎在帐外,远远看到摄提格,便是一声疾呼:“二王子来了!”

王帐外的甲兵足足增了一倍之多,摄提格快步上前,与平义、巴里赞打过招呼,回身催促道:“摄赫!快些!”

“三王子也回来了?”

巴里赞有些惊讶,随即道:“快!到王帐议事,其余王子都到了,你父王他正等你们呢!”

萧拓步调沉稳,牵着两匹马走过来,平义召来一名甲兵,接过他手中马缰,萧拓把猎物从马背上拿下来,一手提着狼和麂子,随摄提格身后进了王帐。

宽敞明亮的王帐内,一张铺着兽皮的议事桌前,老阎都盘膝坐在中央犀首装饰的王座上,呼延氏首领和他的两个弟弟在其右侧,胡戎第一勇士关泽格如在其左后方,其余王子分别站列在王座两侧,再外侧站着胡戎王的亲信、近卫和谋士,众人正争议着什么,喋喋不休十分热闹。

两人先后进帐,令这喧闹短暂地中断了。

巴里赞在他们身后放下大门帘幕,摄提格单膝跪地,朝王座行礼,道:“父王,儿臣来迟,请父王责罚。”

萧拓没有跪拜,甚至懒得行礼,他直接忽略了众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视线略过老阎都,先是扫了一眼他身后手持大钺,肃目站立的关泽格如。

老阎都伸出一掌,掌心朝上挥了挥,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道:“来、到这里来。”

摄提格应声,起身过去,众人纷纷退身,为其开辟出一条道路,萧拓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将猎物丢在屋角,他拍手蒲掉掌中狼毛,回身时一脚将八王子莫迄拉踹倒在地。

莫迄拉猝不及防,摔得十分狼狈,回头看他,萧拓亦与他对视,启唇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

“滚!”

另一侧的车牧看到后,视线从萧拓和正在同阎都说话的摄提格身上来回蹙折,末了只是微微一笑,萧拓一脸不耐,敛目站立,莫迄拉爬将起来,恨恨地走到了车牧阵营。

原来,在这之前,金都王庭刚刚举行过一场欢送仪式。

仪式上,将要即位的沈璞以燕帝身份与胡戎王阎都击掌为盟,约定在他正式登基掌权后,会下旨调停,使双方休战,让胡戎与燕国边境互通关市,允诺每年赏赐给胡戎的赠礼追加到500千升酒、100千升谷物以及10000包丝。

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二人一同祭祀天地、鬼神,沈璞向胡戎王单膝跪拜,行胡戎礼节,并尊其为‘天父’,称‘胡戎与大燕本为一家’,胡戎王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归降,收认沈璞作为自己的义子。

其实,很早以前胡戎王阎都就动了收沈璞做义子的念头。

沈璞五岁时来到胡戎,如今已二十有六,二十余年的朝夕相伴,让他已然成为了半个胡戎人,身体里有一半流淌着胡戎的血。

沈璞虽为质子,但老阎都对他却是莫名厚爱,赐给他营帐、衣食、奴婢,待遇不次于胡戎王子,在这期间,沈璞还娶了两个胡戎女人为妻,生了两个混血的儿子,可以说,胡戎就是他的第二故乡。即便建和六年时,大燕背盟与胡戎开战,这场战争也并没有殃及到大燕皇长子沈璞的身上,老阎都待他可谓仁至义尽。

若不是燕都宫变,沈璞急要赶回继承大统,他极可能会像王庭中其他胡戎王子那样,在草原上度过一生。

仪式过后,沈璞在甲兵看护下回到营帐,正与妻子儿子做最后的道别。

接下来整个胡戎要考虑的问题就只剩一个??互换质子后,该如何处置押送过来的沈?。

“还争什么,我看就砍断他双手双脚,再把他扔在羊圈里,让他自生自灭吧!”

大将摩陀狂声大笑道,随即营帐内响起一阵附和声:

“好??!”

“就该这样做!”

“让这狗皇帝知道知道、咱们胡戎人的厉害!”

“不好……”营帐一角,巫师拿剃刀磋磨着指甲,缓缓道:“断手断脚太容易闹出人命,我看不如还是把他阉了!”

“就像咱们阉割奴隶那样,又不至于要了性命,”巫师流露出阴狠笑意,剃刀在身侧打着赤膊的男人胯/前比了比,道:“他不是中原皇帝吗?单单是这屈辱,就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那赤膊的精壮男人一怔,反应过来猛推他一把,众人又是一阵畅然大笑。

“这也行,就是不太解恨呐!”

小狼顿将军一手按着腰间的驼皮酒壶,喘着粗气,尖声骂道:“那个狗皇帝派兵,二十万燕卒咱们打了四年,车轮战呐!”

“杀完了一轮,又来一轮,他娘的、我养的奴隶全都战死了!可惜了那么多粮食,就是喂给一头骡子、一匹马,也该给我留下些什么吧!”

小狼顿将军的话唤醒了在座众人的仇恨。

战争绵延的数年之中,无数胡戎女人的丈夫、儿子;胡戎男人的兄长、父亲全都死在战斗中,而大燕在浑河以北开拓战场,西域大叱、东边的胡人也屡次进犯胡戎领地,使得金都王庭陷入久未有过的动荡。

这一笔账,胡戎人全都记在了燕帝沈?的头上。

“对!不能便宜他!”

“杀了我们那么多胡戎将士,就是死千次百次也不为过!”

“杀他祭天!杀他祭天??!”

“用他的血,祭奠咱们死去的亲人!”

宛如一锅滚水煮沸,王帐内群情激奋,众人齐声叫嚷,势要杀了沈?。

老阎都抬手叫停众人,转头看向巴里赞,道:“众人安静,听先生说??”

巴里赞作为胡戎王手下最信任的幕僚,在部落中位高权重,与燕臣通攘谋事,一直是他从中斡旋,而今扣押沈?来浑北为质,这里面有巴里赞大半的功劳,他的话,众人还是要听一听的。

帐内安静下来,巴里赞起身叩拜,长声道:“王上,不可如此!”

话音刚落,当即有人驳斥道:“巴里赞!别忘了,你现在是胡戎的子民,不再是汉人了!”

老阎都呵斥道:“安静!听他说完!”

“王上,在座诸位,”巴里赞缓缓起身,道:“我巴里赞早前虽是汉臣,可也在胡戎待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我怀着怎样一颗心?日月苍天可鉴!之所以不杀沈?,是如今形势还不明朗,这数年间,东西势力不时骚扰我部,西边的大叱抢夺我们的草场、东边的蛮夷掳掠我们的牲畜、马匹,已经到了这种生死忧患的地步,杀不杀沈?,又有何益意?!”

“他娘的!”小狼顿将军站出来,骂道:“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中原皇帝性命?!”

巴里赞一顿,无奈地长叹口气。

“小狼顿将军醉了!”老阎都发令道:“摩陀,把他拖出去??!”

“让他去东边的草场醒醒酒!”

摩陀健硕的臂膀搭在小狼顿后颈,将人一夹,后者立刻推开他,气恼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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