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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避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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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耀祖:……

她父亲早在八年前便过世了,她如今确实是帮主。

乌金倒是不知此事,颇为惊讶。

这人如此不着边幅,竟还是个帮主呢?!

这怕不是什么锄地帮,而是丐帮吧!

罗雨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方耀祖。

方耀祖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瞧,上面画了个人形,人形上有些线条,还有些是橄榄型,看着像是伤口。

罗雨风道:“认认。”

方耀祖长长地看了一眼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声问道:“此人在何处?!”

罗雨风看着她,没有言语。

方耀祖急促地呼吸着,在罗雨风平淡的视线下,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喃喃道:“这人死了……而你们找不到凶手。”

这次,罗雨风开了口。

“此人在何处?”

被如此反问,方耀祖苦笑了一声,一下子又瘫坐了回去。

罗雨风了然。

“你也不知此人下落,你在找他。”

方耀祖无法反驳。

罗雨风目光移动,直至石桌上裹着麻布的兵器。

“此人的消息,还有你们的功法,我要知道。”

方耀祖的镰既保留了长镰的优势,又能灵活兼用。若是这样的功法,左手持剑右手持镰也是行得通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方耀祖怔怔道:“功法……我……”

她眼神飘忽了出去,看起来十分难言。

“功法,早就没了……”

那双眼睛再回过神时,闪过了深深的苦痛。

“……元宅初的夏天,圣人即将登基,襄州却发了洪水,有人说圣人非真命……总之,时任洛州留守的荣王为了收拢民心,开城放粮。我们家中,收留了一个逃荒而来的女子,她手脚勤快,便当个帮工……后来,阿娘撮合,她嫁给了堂兄,日子过得也算和睦。”

“一日……一日,我从学堂归家……”

她的嗓音逐渐粘稠,好似黏了陈年的血,张也张不开,合又合不上,连吐出的话,也字字染红。

“……一家二十三口,皆是中剑而亡,只有那女子没了身影!功法……双镰的功法也拿走了。”

她粗糙的脸颊上,终是划下了一滴泪来,被忽然提起的唇角兜进了嘴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个画本,我们家往上数八代,凑不出半个识字的……”

乌金倏然抹了下脸,然后撇过了头。

半响,罗雨风张开唇,却没有发出言语,随即轻轻清了下嗓子,适才出言。

“你没有亲眼见到,如何确定作恶的是她?”

方耀祖收敛了表情,肃穆而死寂。

“一定是她……我撞见过她以枝作剑,见过她的表情……那日后,没多久就……”

罗雨风默了默,旋即眸光转动。

“……你说双镰功法。”

方耀祖咽了下喉咙。

“对,我帮还有重镰功法,供男子习练。”

罗雨风点点头。

虽说女善内功,男善外功,但这世上也有练外功的女子,比如她阿娘忠安郡王,力气比拿重刀的肃王还要胜上一筹。

但这样的女子还是少数,就说她自己,成日偎慵堕懒,若非没有功法加持,是绝没有这样的气力的。

据方耀祖描述,显然,那凶手也不在此流。

一名从襄州“流亡”而来,对自身气力并不自信的女子,十二年过去,如今也三十岁左右了。

若是偷盗者,定然奸诈,这些信息也未必准确……

罗雨风侧过身,掀衣站了起来,看向了她。

“娘子既是去寻的少卿,想必是搭不上正主了。若是有实在的关系,也不该此时才去拜见……”

方耀祖直直地看着她,半响,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二人身量相仿,如此一来,便在石桌两端齐平了。

方耀祖恍惚了一瞬,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松了脊背,在罗雨风面前矮了半截,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僵了僵,有些无所适从了。

再看向罗雨风,她还是那般斜斜地站着,神色无甚变化,还是那样,没有轻蔑,没有怜悯,安稳地像块长在河底的鹅卵石。

她想象中的县公,应像是磐石,是黑的,坚的,更是锐的。

可当这样白净的县公站在她面前,她又突然觉得,县公依旧是县公,如此也未尝不可……

“……听闻罗府已经十年未进过门生了,县公可是觉得时候到了?”

罗雨风的表情淡了下去,褪色的灯笼纸泛着冷光,衬得那面容更加苍白。

方耀祖嘴角扯了一下,似是自嘲一般,然后一肩高一肩低地抱了个拳。

“县公既然也要追查此人,不知能否顺手帮扶在下?”

罗雨风的眉眼弯了弯,脚步一转,便往院外走去了。

方耀祖眉心一跳,想要出声挽留,却听那柔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十一。”

倚在门旁的边十一娘应了一声。

罗雨风嘱咐:“安排好方大娘子。”

“属下遵命。”

方耀祖咧开嘴巴,扬声说道:“县公如此忙碌,能来见耀,乃耀之幸也。”

乌金:……

这人长的浓眉大眼,怎地说话这么怪!阴阳怪气的,方才真是白可怜她!

话虽如此,她也没再腹诽方耀祖字丑没文化了。

罗雨风脚步一顿,略回了下头。

“娘子是还未成家吧?”

还未合上嘴的方耀祖:?

罗雨风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帷帽上的白纱。

“府上还有内人等候,不好在外逗留太晚。”

她还记得那夜从肃王府回去,被小细作堵在屋门口的教训……

成亲,让“自由”成了“自电”??多了条尾巴。

罗雨风踩着时辰归了家,左右没都瞧见纪怀皓,对正在给她更衣的辰珠打了个眼色。

辰珠低头轻笑。

“王子这几日用了晚膳便会回屋,未曾出来走动过。”

她想起王子的武功,又补充了一句。

“起码奴是没瞧见的。”

罗雨风嗤笑了一声。

“他这么识相,倒像我在做贼似的。”

辰珠抬头瞧她,见她眼中是有笑意的,便知她并未上心。

没有纪怀皓来敲门烦扰,罗雨风早早便歇下了,翌日,倒是得了件好消息。

先前纪湍夜挑了三位王子,险些取了?王的项上人头,众人皆等着看圣人会如何处置他。

此事在今日朝会上揭晓了答案??圣人斥责了他一番。

在场的罗雨风:……

可见这?王也是个不得宠的,白白在纪湍刀下过了一遭……

不仅此事轻轻带过,他还给了旁的处置??升爵。

按大齐律,亲王的承嫡者该为嗣王,但圣人将肃王的爵位原封不动地给了纪湍,毫无意外地得了个“爱惜将才,爱护晚辈”的好名声。

圣人虽是窝囊,但这一套连招下来,也算堵住了肃州官员的悠悠之口。

“抓不到凶手,也就能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填补了,是嗣王还是亲王,对肃州军而言有什么区别?”

罗雨风刚在家中与母亲腹诽完,便收到了宫中的消息。

据悉,圣人连夜定好了纪湍的袭爵册文。

罗雨风在京十余年,从未见他处理公务如此迅速!

翰林院揣度圣心,自然也是速速校对,前脚刚将册文转交出去,后脚封爵仪式便准备好了。

依罗雨风看,这此文何必折腾?只需写上四个大字:你快走罢。

纪湍袭爵当日,她穿好了翟衣,出门便瞧见小皇子正站在厅中等着自己。

他今日戴了冠,穿得是亲王服饰,紫色外袍是绫罗质地,上绣金凤团花,方心曲领之下是黑缎内衬的交领边缘,衬得交界之处的皮肤更加白皙了。

是罗雨风从未见过的正式。

“梓君。”

他戴着面具,说起话来是瞧不见唇齿的,只那喉结,随着声音微微动了动。

罗雨风撇开了眼。

他住在斜?院,我出入虽是麻烦了些,但眼福是饱了的,如此一来二去,倒也不亏什么。

“走吧。”

穿得好看也没用了,今日纪湍袭爵,只会穿得更好看……

待罗雨风站在仪仗外的队伍里,一瞧见纪湍,就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

他总是肃然的,像一把又黑又重的刀,如今这把刀配上了方正的美玉,不会叫人联想到“美”,反而像是要被供奉到祠堂去似的。

罗雨风:……

可不是要去祠堂么?

罗雨风没去过太庙,她可不是宗室女。

“王子,王妃,那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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