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棋走(2 / 2)
“怜娘。”
夏侯?忽然驻足,握住她的肩:“我是厌恶他,我很早与你提过,他这人阴险,不是好人。你可知我此话何来?”
“何来?”
“我亲眼见他烧了太后的礼衣,把罪赖给尚衣局的太监。那一年他才七岁。”
七岁?
褚卫怜愣住,骤然忆起多年前的一桩往事。那桩事很小,甚至不起眼,快要淡出她的脑海。可她记性很好,又想起了??似乎也是她七岁,在姑母的慈宁宫小住。
那天姑母要去岱山祭神,尚衣局送来的礼衣却被火烧出洞。姑母大怒,要处死那些小太监,还是她给拦下的,最后补救礼衣替他们求情。
那时候她想,谁会好端端给自己招罪,这些小太监多半是被人陷害的。
今时今日,她才恍悟,果然是被人陷害。
原来是他,夏侯尉。
“但是怜娘,”夏侯?又叹:“三弟如此,已是小人,我们不要做和他的同类。他生得可怜,从小没娘,父皇母后不管,更没哪个宫妃会接近他,宫人无一不嫌他晦气。他从小没人教养,也难怪变成这样。我们是君子,君子不以权势欺人,不如就饶恕他,放他苟活着吧。”
夏侯?是君子,褚卫怜心想,她可不是君子呀。
她放过夏侯尉,谁又来放过以后的她?她是一定会让夏侯尉消失的。
可是眼前的年轻小郎君,如此苦口婆心劝她。他的目光是如此专注,又含夹希冀,褚卫怜想做他眼里的君子,尽管只是表面上。
反正除掉夏侯尉,多的是办法。
或者哪年冬天就冻死了?哪场风寒就病死了?她可以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
褚卫怜盘算好,望向夏侯?。
“好,既然?表兄开口了,我也便放下。”
她朝他笑。秋风中的少女,笑容清甜又真挚。夏侯?又忍不住捋她的碎发,“怜娘,你真好。你为吾妻,吾何幸也。”
月底,褚卫怜回家了。
她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褚卫敏。
轻雾从小金笼炉飘出,丝丝缕缕,蕴着满屋鹅梨香。窗边少女小坐,乌发挽髻,一根碧玉插簪,纤纤素手穿于针线。
褚卫怜走近了瞧,原来她在绣自己的嫁衣。
“哎,你走路怎不出声,好生吓人。”
?卫敏埋怨。
“怎没出声了?分明是阿姐太专注,不曾留意我。”
褚卫怜坐在她身旁看,“你嫁衣不早就绣好,怎么还要再绣?”
褚卫敏放下手活,无语:“这叫画龙点睛,你可晓得?我总觉得它不够好,老想着再绣几笔、再绣几笔,你瞧。”
她指了嫁衣莲花的黄蕊给褚卫怜看,“这原来是没黄蕊的,我今儿绣上去,你再瞧,衣裳是不是亮丽很多?”
褚卫怜点点头。
褚卫敏摸妹妹的头,无奈又好笑:“今生也就嫁这回,哪家娘子不想大婚当日美些?嫁衣当然重要了。我这叫对自己上心,不像你......”
“你年后也要出嫁了,母亲和奶娘绣嫁衣都比你急,你可去看过几眼?知道有哪要补?哪儿还可以再添?”
褚卫怜懒洋洋地躺下。
小炕上,阳光从窗台照进,她眯着眼轻松笑:“阿姐太多虑了,嫁衣有母亲和奶娘绣,自然极好,我何须担心呢。”
“……”
褚卫敏简直无话可说。
她不是很想嫁给夏侯?吗?
当初自己那么想嫁周?,以为能嫁时,日日在盼,把嫁衣看了又看。后来换了龚表哥,兴致就没那么高,但毕竟是自己大婚,还是认真对待起嫁衣。妹妹这模样……真是太随意了。
褚卫敏手揉额头,不再跟她说话了,继续绣。
褚卫怜微睁半眼,罅隙里偷偷瞧她。瞧她眉目倾注、模样安然……最后闭上眼睛。
嗯,挺好的,看起来阿姐已经看开,安心待嫁龚表哥了。
九月初九重阳夜。
夜晚用膳,一家团聚。
林夫人给?父加菜,看着他黝黑的脸:“出去一趟,晒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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