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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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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笼罩着洵南。

江水混浊不堪,裹挟着焦黑的木块和残垣断壁,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码头边缘,仿佛在诉说这座城市难以愈合的伤痕。温?立在高处,目光扫过这具支离破碎的城市尸骸,握紧了拳头。飞鸢阁传来的消息在他心头萦绕:郭尽已启程前往洵南。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那个恶徒到达之前,和张之算这笔血债。

"温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他低声问道,眉间沉重。虽然温翎和伯都都身手不凡,但这诡谲的局势中,一切都可能发生。担忧如同阴影般在他心底蔓延。

身后的陈守山摇了摇头。天霖众人伤势严重,温?已经派大队人马先行回山庄修养。连阿?也被他强行支开??他不愿她见到郭尽,不想让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将她吞噬。

"你先带芍药回去,"他当时这样哄她,"熟悉熟悉新环境。有陈叔在这里,你不必担心。"

此刻,衙门前的天色渐暗。张之望着来回奔走的衙役们,他们的身影被暮色拉长,宛如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他已经三天没能好好吃饭??每次端起筷子,那些在江水中泡胀的面孔就会浮现在眼前,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大人,又...又打捞上来三具......"一个衙役支支吾吾地报告,目光闪烁着不忍。

"好生收敛。"张之沙哑着嗓子,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去岁升任州牧时王?所赠,玉质温润,此刻却让他觉得刺骨般冰冷。十二次了,这已经是天霖的人第十二次来衙门"请愿"。

朝廷竟未传出要弹劾他的消息,想必是王?在暗中周旋。这份看似仁义的庇护,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随时可能被收紧。

"就说本官正在处理政务??"话音未落,温?和陈守山的身影已经立在衙门外的青石板上。

"张大人,"温?唇边挂着危险的笑意,"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之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还是将人迎进了内堂,"萧少主,本官这几日实在是......"

"大人,"温?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冷得像刀锋,"洵江漕运已经乱了大半个月。郭帮用血和火证明了他们的无能和残暴。我请大人卖个薄面,让天霖接管洵江。我们有人手,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锐利如剑,"绝不会让洵南再遭受这样的灾难。"

张之攥紧了衣袖。他何尝不知天霖接管是最好的安排?可他已深陷王党的泥淖,这场漕运之争背后,是多少人在明争暗斗?

"萧少主,此事事关重大,容本官再......"

"张大人,"温?的声音骤然化作寒冰,"五年前您刚上任,曹奉南便给我去了封信,说您是为民请命的好官,洵南有福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击在张之心口。他想起自己当初死谏直谏的模样,不禁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萧少主到底是年轻,不懂官场沉浮。"

"官场沉浮?"陈守山再也按捺不住,围着张之转了一圈,咂舌道,"洵南大火烧了整整三天,数百条人命,莫非您连个交代都不敢给!我看当年老曹是看走了眼,现在就只剩个躲在衙门后面装聋作哑的官场老油条咯?"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少主此言差矣。"

温?眯起眼睛,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笑容世故的中年男子。想起那日在他屋顶亲眼目睹的恶行,杀意瞬间涌上心头。

郭尽显然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温?就想起昭华楼他与阿?耳鬓厮磨的景象,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但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爽朗笑容。

张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贤弟,你可算是来了!这些天我可是......"

郭尽虽在王?那边更说得上话,但毕竟只是个县令,对上一州刺史,该有的礼数一分不少。他神态恭谨,微微欠身:"张大人,别来可好?"

"哎呀,甭提了,"张之苦笑,"看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能跟贤弟比?"

寒暄过后,郭尽才转向温?,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却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客气,"萧少主,别来无恙。依旧是列松成柏,积石如玉,郭某不胜艳羡啊。"

温?冷冷地看着他这副做派,声音像是淬了冰,"郭大人依旧是富气非凡。当初在下本想与大人交好,才把洵南拱手相让,谁知这一让,竟让得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郭尽不动声色地拱手作揖,笑容可掬,"郭游等人行事鲁莽,冲撞天霖,更是给洵南造成如此重大损失,郭某深感愧疚。这些损失,郭帮自当一力承担。"

"郭大人!"温?厉声喝道,"几百条人命是你区区几张银票就能解决得了的吗?"

陈守山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你可知这条漕运,最初是谁开辟的?这洵江漕运,是我天霖耗费三代心血,以无数弟子的性命为代价,才从群盗手中夺回的命脉。如今贵帮的作为,倒是与那盗贼无异!天霖既然有责任开创这条漕运,就有义务整顿这片混乱。"

郭尽瞥了陈守山一眼,根本不屑与他对话,只对温?说道:"萧少主,话不能这么说。我自是感念少主大恩,想把洵南治理好,可我那手下着实不懂事,擅自行动。在下一定吸取教训,亲自过问洵江的事,必不会让悲剧重演......"

"重演?"温?冷笑一声,目光中寒意逼人,转头质问张之,"张大人,先帝在《治水经国策》中立下的三个规矩是什么?"

张之暗自叹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江湖草莽的年轻人竟还通晓经义,"一不得干预商道,二不得危害百姓,三不得结党营私。"

温?转身直视郭尽,一字一顿道:"如今贵帮,可有一条做到了?"

"萧少主莫要血口喷人,"郭尽面色一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本官如何能担?在下不过罪在御下不严罢了。"

温?眸中寒光一闪,"郭大人接手不满一年,漕税涨了三次,交上去的税银却平白少了四成?"他目光如刀般扫向张之,"莫不是流入张大人私库里了?"

张之吓得一身冷汗,连连摇头,又朝郭尽摆手,示意这事不是他泄露的。

郭尽脸色骤变。如此秘辛竟被对方知晓,看来天霖山庄果真不可小觑。他强压怒意,冷声道:"萧少主未免管得太宽了。这洵江漕运,自有朝廷定夺。你一个江湖门派,也配对朝廷政务指手画脚?"

"朝廷?"温?目光如电,"郭大人口中的朝廷是中丞大人的朝廷,还是圣上的朝廷?"

"放肆!"郭尽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温?,你别以为手中有几分功夫,就可以在这洵江上为所欲为。中丞大人的意思便是圣上的意思,哪里容得你这刁民在此置喙?本官在桉良给你父亲几分薄面,没成想你竟这般目无尊长,信口雌黄。我这句话撂这了,这洵江你们天霖既然放了权,那便是再不可能退给你们了!"

"少主,"陈守山眼看事态升级,手已经按上了刀柄,"事已至此,何必再跟他多费口舌?"

郭尽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身后的帮众刷地亮出了刀刃。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慵懒而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道是谁啊,竟有这么大的口气?"

众人回头望去,但见一队甲士开道,簇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走来。他面容俊朗,举止雍容,正是当朝亲王??齐王司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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