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冬月三合一大章 奉上(2 / 2)
徐氏一路都盘算着怎么讨瑛娘高兴,这会儿记起正经事儿,才一拍脑门儿,叫瑛娘认识她娘家来的亲戚,“这是你大表叔、四表叔,二表哥、四表哥。”
瑛娘依着介绍叫了,徐氏又扬声叫另头忙着的林氏留个四五来方菽乳晚间炖来吃,这才与瑛娘说道娘家的打算。
老徐家只分房不分家,眼下要做营生也是阖家使力,但徐氏的亲大哥琢磨着那菽乳干耐放,指不定得影响老汪家二房的正经生意,所以便舍了那营生,只叫老徐家大房和二房各出两人来学着做卤味和杂碎汤。
“你大表叔和二表哥是你大舅爷家的,他们学做卤味。你四表叔和四表哥是你小舅爷家的,他们会屠宰,这些年常帮着秦老爷家宰杀山头猎来的珍味儿,有这一手进城好寻摸,便学了杂碎汤去。”
这四个都是憨厚的性子,不然也不得干站这许久,闻言爽朗一笑,也撂了背篓拎出了阔叶包着的下水和羊杂碎。
“今日赶巧儿帮秦老爷宰了猪、羊,这下水和杂碎,瑛娘你瞧瞧可还得用?”
冬月里来熏腊肉,秦老爷家常年以松木熏了猪五花来作礼,老徐家能赶上这趟巧也是幸运,与秦老爷讨要下水和杂碎时还允了这两样做出来先叫他尝尝滋味。
瑛娘也是没想到全巧到一处来了,略有些尴尬,点了点那血骨淋当的下水,道:“卤味需得备齐大料,眼下却是做不出来。那大料含括八角、桂皮、小茴香、花椒、丁香、生姜,除了花椒、生姜,其他几样在药铺便能买来。八角贵价,但一锅卤水只需得五颗,约摸就是百来文的本钱,桂皮、小茴香、丁香价却不高,一次用量约摸也就十来文。”
下水处理起来也不容易,瑛娘不愿那般麻烦,便只打算叫他们做心、肝、肺、大肠的卤味,等哪日方便了,去城头买了蹄膀和猪头来,他们应也能自个儿焐熟了用卤水一锅煮下。
徐氏没料到还有大料的事儿,沉默半晌,索性不去想那贵价的八角,只问:“那卤好了如何定价?”
这时候猪都养不肥,那几样下水收拾好估计也就十六七斤,卤出来顶多八斤半,一锅卤水算上本钱就得一百二往上,哪怕复卤一次,这本钱也算得六十文。
且这下水不是日日都能白得来的,去城头买,一副下水怎么也得花个二十来文,所以一斤少说得卖个三十来文才有赚头。
老徐家的二表哥算账也是一把好手,听过便估了一下盈收,忍不住惊叹,道:“一斤好肉才十文嘞!这猪下水平日没得人吃,三十文……”
城头那些个贪嘴的得多傻气才肯掏着钱呢!
徐二表哥吁了一声,好悬没叫瑛娘听得他骂人傻气。
瑛娘自然知道三十文一斤听着吓人,好言多话两句:“所以才说切好了论份儿卖。一斤三十文,一份切够一两也不过三文而已。城头恁多人,舍得花那三文尝个鲜儿的可不见得少,你们卤了去卖,切出一小碟先叫他们尝个味儿,他们吃着味儿好,三文、六文、十五文的不就掏出来了买了?”
“再就是,三叔三婶若想拿了去面摊子搭着卖,一两分成五份,二钱只收一文,便是一日卖得一斤的量,不也能净赚个二十文?”
徐二表哥没这般算过账,愣过一阵,才惊觉这论份儿来卖当真弯弯绕绕!
不过想来也是,花个三文钱尝个鲜,若吃着不错,那一份一两也不够填肚儿,可不得再多买几份?
一日卖个八十五份,一月累积也有五贯余了。
徐二表哥咧着嘴直笑,偏他面前站着的是表妹子,不然合该抱着拍两掌才叫亲热。
“那明儿个我跟我爹去城头买来大料再与表妹妹学,今儿就先把这下水都洗洗放好,左不过天冷,井水一镇,一日两日的也坏不了。”
“好。那四表叔、四表哥先将羊杂洗净?”
自是不需瑛娘动手,徐四表哥便拎了羊杂碎去井边打了水来清洗。
羊血滋补,秦老爷自是不会予他们,所以阔叶里只包了羊肠、羊肚、羊心、肺。
但时人少吃内腑,只知洗菜都用清水,瑛娘见徐四表哥将那羊肚剖开冲洗数次便算完,登时摇头,去灶间抱了盐罐来。
“这般洗可洗不干净,四表哥用盐搓。”
徐氏:“……”
徐氏不忍看,心道:得亏这闺女是咱家的,不然这一把子盐下去就得闹翻天。
盐搓过,再以麦面复搓,待肚囊内外油脂去了大半,才又清洗了下锅焯水,借着热水撕去皮上黑膜,如此才算干净。
羊肠也是类同的洗法,只心肺清洗需要往其内多次灌水,反复排血,直至浸泡再无血水才好。
洗好的羊杂都焯过水,切碎了以猪油爆香,趁着这会儿烧上一锅水,待羊杂出色,才一盆滚水入锅,熬成纯白的羊汤,若吃不得腥臊,加些白芷味儿也更好。
这一通活计,瑛娘只动了嘴,待得杂碎汤出锅,她却是第一个尝味儿。
“可惜没有羊油,还是原滋原味儿的香味更浓。”
说罢,又叫徐氏端了碗尝。
徐氏吸溜一口,倒也没觉得有多腥臊,忍不住笑:“好赖话儿全叫你说了。”
瑛娘也笑。
试味儿的一瓮只切了少许杂碎,若全炖了,一瓮汤水带杂碎约摸也能捞个百来碗。
一碗定个三文的价,再蒸些馒头来半卖半送,这杂碎汤的盈收便是纯利了。
“半卖半送?”
“一斤麦面少说能蒸来八个馒头,本钱多少?不过五文,别家单卖馒头一文一个,咱们搭着杂碎汤卖,便是一文两个也亏不着,赚头全在杂碎汤上。可惜这营生得看富户家杀不杀羊,最多只做得寒冬腊月时,过了正月,再想做也做不成了。”
不过一日挣三百文,便只做八十来日也能得二十四贯盈收。
徐四表哥自是乐得呲牙,眼看日头落半,当即取了一半杂碎来下锅爆炒,“今晚好叫大家都尝尝味儿!”
有了杂碎汤,徐氏也乐得搓面蒸馒头,这二十三张嘴要吃饱,少说也得蒸个三十来个,一锅还真蒸不出来,只得分了四锅,待得日头落尽才端上了桌。
食好滋味,夜间也睡得暖香。
徐氏不好当着一家子老小与瑛娘谈如何分这猪下水和羊杂碎的利,待得瑛娘一觉睡醒,才拉了她在檐廊下悄语。
“咱家可是指着报恩教的你舅爷家做营生,那利可不好取太高……”
“奶放心,家里如何算的,舅爷家我也差不多一样算。只舅爷家过来一趟也是不易,待除夕前过来结一次利就成,年后做的便按月算。”
猪下水本钱高,利不算厚,取个一成意思意思就成,倒是羊杂碎可不好再像三房的面摊子那般白送,取二成最适合。
徐氏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瑛娘可给奶争脸。今年奶出钱给你买新布,就买那三百六十文一匹的丝绢,你染了好叫你娘帮你裁两身来年穿的新衣。”
“行呀,奶给我买两匹,一匹鹅黄、一匹妃色,四身衣裳这才好换。”
“……行。”
白得两匹布,瑛娘自是高兴,简单吃了两口便去灶间拾掇粮袋。
五十斤的糯米很有些分量,瑛娘准备拿了二十斤来做麦芽糖,另三十斤,按照家里头的食量,少说得取六斤来磨了粉来搓团圆才够。
粮仓里头还有花生,再去城头买个一两芝麻,一起炒熟了剁碎,拌了猪油和成馅儿……那滋味,自是不必言表。
剩下的糯米也不急做,待年里头大家都歇了才好支使劳力打糕。
瑛娘取了二十斤、六斤分放,又将剩下的糯米重新系了口放好,才出了灶间去找徐氏要今年的新麦。
煮二十斤糯米,麦需得五斤。
五斤麦需得温水浸泡至少五个时辰,再捞出放至粗孔筛以细布盖上,每日喷水,以待麦芽生长,长个三日麦芽根便能扎紧筛孔,有了根便不必再每日盯着喷水,撤下细布,座上装了水的浅盆,由着它再长个三日便能得用。
发好麦芽,备用的糯米也得先泡两个时辰,再蒸至绵软,期间正好可以挑出麦壳,将麦芽淘洗、剁碎备用。
待得糯米蒸熟晾凉,将剁碎的麦芽混入,翻搅均匀,放入瓦盆,再以细布封口,加盖窖存五个时辰。
酵好的麦芽糯米已能闻见麦糖香。
瑛娘劲儿不够足,便叫了瑾娘来与她一起将麦芽糯米用细布绞出汁水,而后点上炉子架了小锅以大火熬煮,待得出了糖色,又转小火慢慢熬。
糖水一熬就是两个时辰,还时刻离不得人。
瑛娘只能与瑾娘换着做,后头实在受不住,才又拉了徐氏来帮着掌勺。
徐氏嗅着糖香倒没惦记着吃,脑子一醒,便琢磨起这东西能不能挣着钱??瑛娘拢共用了五斤麦、二十斤糯米,昨个儿还叫老三家的帮忙买了十个精巧的小陶罐来装,为这一锅糖便花了整整五百一十五文,若一罐似城头的卖个八十文,抛开本钱,算来也挣不得多少。
徐氏撇了撇嘴,这才想通瑛娘做这糖真真儿只是为了甜嘴。
“一锅熬来得去七日,你也是闲得没事儿做了。想吃糖叫奶去买不成么?”
瑛娘笑着将熬好的糖趁热分装,扯了油纸扎紧封口,锅底余下的到叫她用筷子搅了搅,与徐氏和瑾娘分了。
“自个儿能做,又何必去买别家的?奶且尝尝这糖滋味如何。”
纯粮食做的糖味道自然好,且麦芽清香、江米甜糯,瑛娘火候又掌得极好,这糖稀冷却也没多增硬度,搅一筷头来含着便是满嘴甜香。
徐氏又不是真怪她,笑得合不拢嘴,只道今年可不消买那城头的糖了。
城头卖的糖分两种,一种是八十文一斤的普通糖,另一种则是三百文一斤的红糖。
这两种糖都出自北地,普通糖质地较硬,常做蜜饯、甜饮子所用,而红糖口感绵密,挑一撮冲了温水就能喝,寻常人家只逢年过节时待客才用,所以城头也按两来卖。
瑛娘此前去城头看过,估摸着因着货运艰难,这些糖的销出价格在北地至少得压个五成余,再除开劳力成本,粗略估算,普通糖的原料得压到五文上下才有赚头,而红糖也顶多六十来文。
两种糖价之差,想来该是原料所用有别。
按地域来看,北地盛产?,?价低廉,约摸五斤能出一斤糖,在距北地千里之外,卖个八十也不过分。
而红糖出糖一斤需得十二斤甘蔗,这十二斤甘蔗听着多,实际算来也不过两三条,一条三十来文,确是算得价高。
如此对比,眼下倒是自家做来的麦芽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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