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夏茗(1 / 2)
宁市。
现在是冬天的上午。
今天的天气可真不咋地。
高斯妍站在广大的表演考场外面,她尽量昂首挺胸,但湿冷的风还是刀子一样直往她脖子里钻。
但是不能低头,她一低头就会忍不住缩肩膀,还想跺脚。那她就不挺拔不漂亮了,万一被记者拍下来,这得多难看呀。
等到春天就好了
那时候春暖花来,万物复苏,自己已经穿上京电亮闪闪的黑色校服了。
高斯妍眨巴着闪闪发光的眼睛,她那时多年轻、多天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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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
与宁市相距280公里的杭市。
江大表演考场。
“下一组!”一个监考老师指挥考生们。
曾婷跟在队伍后面,同样的,还有班上其他几个女孩。
她是复读生,去年已经有过一轮考试经验,按理说会比应届生有经验。可不知为何,当走进明晃晃的考场,看到熟悉的考官时,那充满暗味和赤|裸的目光??
曾婷又泛起另一种紧张,夹杂着心酸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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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考试,还都被随机分在大清早的头一场。
李文淇在小课老师的安排下在曲院附近的酒店订了房,事实上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了。而旁边好几个房间里住的也都是班上的同学。
她们虽然也想考上京电,但却更务实,曲院也是一本,竞争却相比较没有那么激烈,她们的胜算更大。而曲院的编导专业也是李文淇把握最大的专业。
现在繁星机构里应该没多少人了吧,李文淇心想。
尤其是今明后三天,都是京电幕后专业的三试,估计仅剩的那几个“尖子生”也都要住进城里了。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迟到。
自己住真好,李文淇终于不用看见郭嘉文那张惹人生厌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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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电广导考场。
面对考官的提问,郭嘉文对答如流。
反正那些答案已经在她心中排练了百遍。
郭嘉文信心满满。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望着外面候场的考生,下意识“咦”了一声。
那个讨人厌的夏茗居然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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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京电文学系。最后一组。
陈安然扎着紧绷的高马尾坐在候场区内,却时不时焦急的朝教室门口张望。
夏茗呢?她去哪里了?
从昨天晚上临时开会,陈安然就没有看见她。而等所有人都依次上了大巴,被袁程老师安排到城内离京电最近的酒店,说都是林校长的关怀和照顾,为了学生们能休息好、发挥的最好。
却没见到夏茗。陈安然问了袁程,袁程却说夏茗有自己的安排。
面对陈安然的怔忪,袁程好心提醒她“管好自己”。
陈安然不敢再问。
但夏茗会有什么安排呢?
什么安排会比考试还重要?
陈安然不明所以,但心里已经十分不安。
所以她无比期望着夏茗能推开门,踏踏实实出现在这里。
“下一组!”监控老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陈安然的期望落空了。
她紧张的站起身,重新整理好衣角褶皱,嘴里念念有词,抬脚跟上前面的几人。
但下一秒,她猛然意识到,这是文学系三试的最后一组。
而夏茗,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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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漫长的黑。
伴随着头痛欲裂的昏沉、尖锐发麻的耳鸣。
夏茗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的茧中,四周是坚硬的,而身体是动不了的。
但她的意识却在渐渐清醒。
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在和禁锢的外壳对抗,直至击碎,意识自己从幽深黑暗之中一点一点挣出来。
终于,夏茗的手指动了动。
而沉重的好似千斤巨石压着的眼皮,也缓缓睁开了一线。
这是哪里?
陌生的华丽客房,陌生的房间布置,她惊呼一声摸向身上,却摸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裙装,衣料规整干净的可怕,好像自己只是无比正常的睡了一觉。
但不对的。不对的!
夏茗浑身的感觉骗不了人,四肢百骸都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的疼痛,那种痛是随时可以尖叫出声的,而整个脑袋更是痛的要炸掉。手机呢?她的手机呢?
手机不见了。
现代人失去了手机,就像是失去了身份证明。她仿佛被抛弃在一片陌生的海域,而张口呼喊时只有头顶盘桓的海鸥发出零星的呼应。
巨大的恐惧攫取住夏茗的心脏,她勉强下床,在足尖点地那刻,痛得膝盖一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女孩颤抖的手缓缓摸向下身,在判断着,在确定着。
她做梦一般抬头,又看见了床头柜的电子表,已经是次日晚上九点。
她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也错过了最重要的两场考试。
他们是故意的!
一声极为愤怒与压抑的悲鸣,顷刻间响彻了整个房间。
一些极为模糊的可怖记忆,也在脑海中核爆般的间歇性闪现,只是她的灵魂已经出窍,在冷眼旁观。
……是田荔,是田荔!
“……我身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去迫害同为女性的你们呢?”
田荔的信誓旦旦还在耳边回响,夏茗却在此刻真正认清了她。
她看到她那深藏不达眼底的冷笑、悲天悯人的良善下的残忍与虚伪。
而她就是那只被宰的、任人屠戮的羔羊。
夏茗想到她失去意识前,那根泛着淡淡苦味的棒棒糖,她以为是自己嘴里苦,却不知道是被加了料。她想到田荔无数次笑吟吟、无比自然的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她不允许她不要、不吃、拒绝,她打着为她着想的名义在一次次铺垫着这必杀的一击。
是啊,同为女性,怎么会迫害女姓呢?
??大部分女孩子都会理所当然的信赖熟悉环境中的女性长辈吧?
如果是和男老师独处一室,她们可能会心生警惕,会不自在,甚至会防备。可是如果有一个和善的女老师在场,她还如此可靠、如此亲切,那么任何一个陌生的场合因为有这样一个“女性长辈”在场,好像不管去做什么,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女孩们会下意识放松警惕、麻痹意志去合理化一切不合理,甚至会自动将自己放在小辈的位置上,而混淆掉林校长别有用心的男性审视和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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