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浮岚(2 / 2)
江文曙正跟钵子里一味磨不开的药作对,侧身一让,示意方络自己看。
床帐是半拢着的,淡色的纱帘随着人的走动而轻轻浮动,露出榻上人毫无血色的脸。
云晦一直没醒。
他半蜷缩在床榻上,头发被粗略地挽成一个髻,身上仍旧裹着那件穿旧了的?衫,衣衫外搭了夏日的薄被子。
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苍白的唇却轻轻张开,正费力地向外吐露气息。
方络一眼就扫到他后颈上的那片烙伤。
云晦的皮肤白,后颈更是被养得娇嫩异常,此时那里却突兀地多了一片疤痕,血肉尚未长好,斑驳的皮肉边缘还在往外渗血。
方络忍不住蜷了一下手指,觉得那伤看着就疼。
“这样的伤要怎么处理啊?”他问江文曙。
后者正将钵子里的药材悉数研磨成粉末,闻言笑了笑,郑重道:“我正愁这事儿呢。”
方络不明所以。
江文曙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一钵子药,问:“你家将军心血来潮将人家脖子上的黥印削了,那这块疤还留不留?”
“要是不想留疤我就给他上药了,刚磨了上好的白僵蚕。”
方络盯着云晦脖子上那片伤,自然而然地说:“那就给他上药啊。”
江文曙却把药钵子放下了。
“可不敢,听说封鹤循在控鹤监里颐指气使,一会儿说榻上这位是余孽,一会儿又说他身份尊贵。”江文曙笑了笑,对方络说,“谁知道这疤能不能留,不如去问问你家将军?”
方络一想,觉得江文曙这话说得竟然很有道理,应下便去了。
门一关,江文曙端起自己调配好的药膏,用软帕仔细垫着手指,将药膏涂在了云晦后颈的伤处。
西侧院虽阴冷,但距离封则的书房不过一堵墙,来回一趟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江文曙手里的药膏还没有涂完,方络就喘着粗气回来了。
“将军说……要是他的脖子上留疤,让您仔细掂量着。”
江文曙饶有兴致地斜眼睨过来,拔高了音量问:“哦,那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啊?”
方络一噎,竟真顺着他的问题回想起封则方才微微蜷起的手指、眯起的斜眸,以及说话时一字一顿的语气。
他下意识地觉得脊背发寒,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江文曙冲他招了招手。
“方管事,你来。”
方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余光陡然瞥见云晦那张苍白的脸,足下一顿,警惕地问:“又怎么?”
江文曙无辜地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端着的药钵子,“我这两只手都占着了,你帮我示一下,看看这小余孽是不是在发热。”
他们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晦始终在榻上无声无息地伏着。
不同于往日的乖巧安静,云晦实在太虚弱了,单薄陈旧的衣衫下是费力起伏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要调动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脸色越发难看苍白,连之前上药的动作都没有将他吵醒。
方络蹙眉,伸手想要试一下云晦的温度,手抬到半空又募地停住,迟疑道:“要不……还是请将军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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