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两只狐狸6(2 / 2)
这篇文章与其说是考场策论,不如说是一份变革蓝图。
她将文章放下,沉思片刻后才恭敬道:“回陛下,臣斗胆先求一宽恕。”
皇帝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宽恕?为何?”
关宁直视皇帝,目光中带着恳切:“臣虽受圣恩,得入司记司为官,但实则愚钝,仅知细枝末节。此策论所论,乃国之根本,臣若多言,恐有僭越之嫌,故恳请陛下赦臣无罪。”
皇帝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桌案:“朕既让你看,便是想听你说。你尽管直言,朕恕你无罪。”
关宁微微躬身,神色略显郑重:“陛下,臣以为此策论论点新颖,立意深远,尤其是以理学为根基,将法治与礼教相辅相成,既不割裂传统,又紧贴现实,可谓深得百姓期盼。此文行文大胆,理据精深,尤擅抽丝剥茧,洞察时局,作者之才,诚为朝廷之幸。仅从文辞与论述而言,已属上乘之作。”
皇帝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端起案上一杯茶,似是在等下文。
关宁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臣以为其中亦有不足。臣斗胆补充三点不足。”
皇帝饶有兴味地挑眉,“说说看。”
关宁神色不变,语气沉稳:“其一,此文所提改革措施虽明确,但多为方向性概述,缺少细节铺陈。譬如设立律学官司,意图整合刑名与礼教,但未论及官员的遴选标准、律学培养体系以及与现有官制的兼容性。若无此细节,恐难付诸实施。”
皇帝目光微闪:“你倒是说得直接,朕记下了。那其二呢?”
“其二,臣以为,此文过于乐观,对改革的难度预估不足。文中提到‘天下同心,则法度可行’,此言诚然美好,但臣以为,世家门阀既是法度的维护者,也是改革的最大阻力。改革若无代价,世家岂会甘心支持?”
“其三,文章中提议加重地方官员律法审核,然世家势大,权自下蔓延,律法于乡野多流于纸面。改革之急,诚如文章所言,但若骤然施行严令,恐未必能在短期内服众。”
“何以服众?”皇帝忽然插了一句,语气淡淡,却透着难以揣摩的深意。
关宁垂首,心中一震,稍作沉吟才答:“民心所向,莫过于公平。律法若能昭显天威,贵贱尊卑皆无异议,则无不服。”
皇帝目光沉静,盯了她片刻,忽然笑了笑,声音里带着难辨的情绪:“律法能定公平?”
关宁不卑不亢地抬头:“律法虽不能定尽公平,但可定规矩。规矩立,则人心归;规矩破,则人心乱。”
殿中静默片刻。
皇帝眸色幽深,似在思考什么。
他没有直接评价文章,也没有对关宁的见解作出回应,只淡淡问道:“这篇文章,若让你评,如何?”
关宁微微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坚毅:“臣斗胆以为,此文意在构建律法体系,则堪称良策,但尚欠锋芒。若能明确提出改革之代价,并论证其必要性,或许更能打动人心。且然若为当下执行,还需因时制宜,循序渐进。”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见其意之高远,非世俗所能及。”
关宁低头不语,只在心中暗叹。
这篇策论已属上乘,然而在皇帝眼中,依然未达完美。
如此苛求,只能说明皇帝对于人才的期待,不止是智慧,更需果断和远见。
皇帝闻言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转身将策论搁回案上,再未多言,只挥了挥手:“退下吧。”
关宁行礼告退,离去时步伐稳健,背影挺直。
她刚走出殿外,阳光洒下,洒在宫墙上晕出一片辉光。
关宁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心中隐隐泛起波澜,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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