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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40合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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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没有任何意义的一个日子,高星桥订了厄瓜多尔玫瑰花,南美空运过来的,铺张了一个书房。

景?下班回来,看见了,像撞进一幅油画。

他不在家,她打电话问他:“热情不会消减?”

电话那头,他答:“与日俱增。”

她说:“晚上我想去大学看你上课。”

他说:“好。”

景?换了运动服,开车去高星桥教书的大学。毕业后,她很少去校园,总在社会上跑,市场、工厂或公司,跑遍了。

满脑子都是钱,做学问什么滋味,忘了。

景?在校园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按着高星桥发给她的地址,按图索骥找教室。

她悄悄从阶梯教室的后门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高星桥看见了她。

景?冲他一笑,他嘴角上扬,转眼又波澜不惊,慢条斯理地讲课。

教室里都是好学生,做笔记专注得很。

夜晚的日光灯,照在玻璃窗上,景?觉得学生们,像是被催熟的反季节大棚蔬菜。

活泼泼的年龄,埋首书堆。

课上讲什么,景?没听进去,她自己工作上的研究资料,也不去想。

她远远地看高星桥,他的身姿,他的声音。

她大约是在犯花痴,回味做学生时,想去夏威夷,看重瓣木槿花、迷离的海浪与稻草裙。

她灼热地想逃离,却被费用阻止。

滚滚红尘,心瘾延迟。

下课了,学生们慢慢散去,高星桥关闭教室的电子设备,整理讲台。

他像一个老学究一样,拾阶走到她身边。

她抬头看他,高星桥说:“原来你可以走神两小时。”

景?笑了,说:“我坐足两小时,已经很有诚意。”

她心情好时,语调里有轻灵的笑意,十分迷人。

高星桥说:“是很有诚意。”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拉她起来。

他说:“回家去吧。”

她说:“好。”

熊市来临,积木搭高了,总要抽条。

景?看基金业一片萧条,一个季度录得正收益的基金没几家,大量公募基金回撤、私募基金解散。

她打理的基金尚未亏损,清仓,保有今年的体面。

景?下了班,去4s店,给车子做保养。

天色将晚,日出日落,她有点神经衰弱,亢奋与绝望交替。

这一天,景?妈妈仍然在超市打工,下了晚班回来,看见景?坐在小房间看资料。

景?像一片河岸边的芦苇,永远安静在夕阳下。

景?妈妈买了一棵种在青白瓷?的文竹,苔藓覆了泥土,秀气如云,摆在她的桌上。

景?回家就看见了。

难为妈妈买这样一盆植物,让她高兴。

一直以来,景?和妈妈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妈妈打工务实,求生存,毕生理想是一套房。

景?妈妈很满意,女儿替她买了房。

景?妈妈不知道的是,因为没跟景?爸爸领离婚证,这个男人第二次动了分割房产的心思。

34

景?开车回到住处,高星桥在家等她。

他下厨做晚饭,做的是黄花鱼,说是给她补脑。

景?笑了。

她看见餐桌上放了一本新书,题目是《八十天环游地球》,儿童文学。

她放下手袋,问:“高先生,你环游过世界吗?”

高星桥说:“半个地球。”

第二天周末,两个人去看望高星桥父亲。

小小的一排办公室,窗外边又新种了不少百香果,青色的果子,藤上开紫蕊白花。

高星桥摘了一个百香果下来,递给景?闻了闻。

高父说:“前几年,有一个三线城市的小商人,偶然做了两门小生意,赚了千万家财。之后,集资炒大豆期货,一败涂地。凌晨将豪车开到工业园,浇汽油了。商场如战场,爸爸知道太晚,早知如此,不图这些了,平平淡淡。”

高父对景?是很满意的,闲谈时,对高星桥说:“不小了,该结婚生子。”

晚上,高星桥和景?住一家小旅馆,窗外是松林高耸的小山岭,夜晚看不太真切,嗅见透过纱窗的山林清香。

高星桥说:“思绪理不清,也可以住到这里清修。”

景?站在窗边,说:“这里很清静。”

她像寄居松林的夜鹭,拥抱中宵的露水,安静得一动不动。

次日清晨,景?醒了,发现高星桥不见了,心头有点空寂。

今夕何夕,窗外的云,掠过松树梢头,最近的天边。

没多会,她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买了早餐回来,一盒蔓越莓涂层的烤面包,绿豆黑豆混的豆浆,手上还折了一枝雪白的栀子花,拎着一个小口的玻璃瓶。

这样偏远的地方,不该有这份情致,但他还是凭空揉造了这份细腻。

她说:“我以前去过一个日料餐馆,玻璃窗外是一个很大的五彩风车,之后,人越来越多,我走了。昨晚又梦见那家餐馆了。”

高星桥问:“几年前的事?”

景?说:“七八年前。”

回过神来,她笑了,说:“动辄就是七八年前。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十年前,昨日烟云。”

高星桥抱她起来,哄她去洗脸。

两人吃完早餐,出门散步,什么也不做,站在桥头看云。

那样悠闲的云,羽毛一样轻渺。

景?问:“高先生,这天气,会下雨吗?”

高星桥说:“不会。”

景?又问:“你记得哪首诗,是用味觉写雨的吗?”

高星桥说:“想吃芝麻酥了吗?我给你买。”

景?笑了,天街小雨润如酥。

消遣一两天,他们依然回城市做人。

景?听说同行的明星基金经理岳某,被人冒名顶替,冒充者在网上开投资群,非法集资,骗了几千号人。

最后只能报警处理,纷纷扬扬。

公司开会,要加强信息安全,聘请网络安保。

高星桥有时候接景?上下班,看她打扮得一身黑,腕表是黑与金色,耳环是白珍珠,一头乌发,什么装饰也没有,手袋是黑色,高跟鞋也是黑色。

开车的高星桥递来一个糖果盒,说:“补充维生素。”

景?吃了一个。

高星桥看她的手,柔若无骨,是钢琴家的手。

景?并没有机会学琴。

幸而,景?是不惋惜的一个人。

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只想唯一的如意事。

孔苏的人生则相反,十件只有一件不如意。

廖凯对她说:“你觉得我爬得上金字塔尖吗?”

她听笑了,问:“金字塔尖,那是哪里?”

他说:“董秘,高管。”

她说:“谁知道呢,也许等你做到了,公司也破产了。”

廖凯停顿了。

孔苏说:“个人的技能,与空白产业共振,才有超额收益呀。你有天时地利吗?还是,你有人和呢?”

廖凯噎住了。

孔苏喝一杯蔬果汁,说:“不过也不要气馁,天命最高,也许你有天命呢。”

孔苏在那阴阳怪气,廖凯忽然乐了,把她抱出浴缸。

她一身的水,沾了他的衬衫,都是水印子。

他抓了架子上的浴巾,帮她擦干净,又拿了毛巾,替她擦头发,说:“我买了一盆垂丝茉莉,你喜欢稀罕的花草,垂丝茉莉挺稀罕的,你应该喜欢。”

孔苏哦了一声,说:“你有心了,可惜我见过了。”

廖凯说:“那我给你钱。”

孔苏说:“你给我多少钱呢?”

廖凯说:“我能给的,都给你。”

她叹气说:“我偏偏最不缺钱,你留着哄别的小姑娘罢。”

廖凯说行,哄别的小姑娘。

孔苏就要打他,他握着她的手,说:“女人不要打男人,不然吃亏的还是你。”

孔苏哼了一声。

那天,孔苏陪爸爸参加一个工业园剪彩,什么工厂老总,什么水电消防部门也在。

孔苏的电话响了,医院通知她到医院认人,说有人见义勇为,救了车祸儿童,救人的年轻人也住院了,你来医院看看。

孔苏问:“谁救人了。”

医院说:“钱包里的身份证上叫廖凯,你的手机号在他通讯录里排第一个。”

孔苏跟她爸说了一声,有急事,匆匆忙忙就开车走了。

她到了医院,找急诊室,一路问过去,问到了住院病房。

廖凯没死呢,躺在病床上昏睡。

孔苏走过去,拿着床头柜上他的手机,翻通讯录。

她的名字是“A孔苏”,所以排第一个。

孔苏请了两个护工轮流照顾廖凯,让护工给他买了瘦肉皮蛋粥,使唤护工喂他。

喂不好,孔苏不耐烦,端过碗,又伸手端正廖凯的嘴。

廖凯“啊”地张好嘴。

孔苏拿勺子舀一点粥,喂进他嘴里,看他吃干净勺子。

她说:“我爸都没这待遇,你真是命好,傍上我。”

廖凯什么话也不说。

35

高星桥订了一对青花瓷杯,杯上描了缠枝莲与蝶恋花,请景?喝茶。

景?说:“以前看过几回瓷器展。”

他问:“喜欢哪一种瓷器款式?”

她答:“青花抱月瓶。花纹画得太满,太对称,不好看。疏淡几枝荔枝,几处花鸟,就可人。”

高星桥说她:“心能达意。”

几天后过节,景?买了粽叶糯米、蛋黄瘦肉,要亲手包粽子。

高星桥看她在那裹粽叶,将包好的粽子,上蒸笼。

高星桥见她这样家常、兴致又好,夸她手艺好。

景?觉得高星桥眼里的自己,大约是完美无缺的。

高星桥开车,陪她去送粽子,先送他爸爸。

高父很喜悦,曾经高家繁华,门庭若市,什么礼品粽子,收都收不完,送给物业、保安、佣人。

高家落难后,连家常像样的粽子,也没人送了,才知道往常是虚幻。

高星桥陪父亲泡了一会茶,吃了点粽子,说:“还要去景?家里拜访。”

高父点头,说:“登门拜访,不能失礼。”

他起身,去简陋的办公室里间,在柜子里翻出一件翡翠狮子镇石,装进礼品盒里。

高父拿出来,说:“原先办公桌上的,以前一个老部下,替我收起来的。”

高星桥接了过来,他已经习惯在断井颓垣里,看芭蕉樱桃,看了千百回。

高星桥和景?出门,高父目送两人离去,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离开工业园,去卫星城,高星桥头一回去景?家,提前在后备箱准备了一些礼品,都是贵重药材。景?出门前推辞,说:“我妈妈不进补这些。”

高星桥说:“那也不能敷衍。”

上了门,景?妈妈看着药材,还有一个翡翠狮子,很是吃惊。

景?妈妈问了高星桥不少话,在哪上班,买房没有。

景?妈妈笑着说:“年轻有为,大学教授好。”

景?将粽子放在厨房,景?妈妈进来,准备做饭,催景?出去,多陪高星桥。

饭后,高星桥开车带景?兜风,说:“想去海边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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