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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令仪拦了一辆马车,行了许久才见到来寻自己的靖国公府卫兵。开始她仍心存警惕,直到在人群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才放心地和他们相认,随几人回到靖国公府。

听说令仪得救,渊柔深感欣慰,急着查看她全身有无损伤。连日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令仪猛地扑进渊柔怀中,泪水涔涔而下。

几日后,史丞向齐?上奏,控诉严尚书上蒙天恩仍不思悔改。齐?听闻事情经过大为光火,将严尚书从仕宦簿籍中除名不许再用。阮致修见严家彻底失势,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令仪提起他的过失,便听从齐谌建议,向靖国公府讨人。

令仪在靖国公府休养了几天,精神慢慢平复,听程远扬埋怨阮致修连着几日来这里找她,眼里涌上一汪泪水:“我不想回去!为什么姓严的都受罚了,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程远扬摇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何况听他的口气,你失踪那日,是严家强行掳走你的。他拦了,没拦住。”

令仪嗤然冷笑:“说得好听,既然是严家用强,事后他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渊柔接过话头:“他昨天来,还威胁我们呢。说我们要是不放你跟他走,他就去启禀皇上,指责靖国公府让他们骨肉分离,不知是何居心。”

令仪含泪望着兄妹二人:“你们的意思呢?”

程远扬看着渊柔,询问她的意见。渊柔执了令仪的手柔声安慰:“你放心,你刚从虎穴里逃出来,我们决不会再放你回那个狼窝一样的家,谁知他又会把你卖给谁?只是父亲那里,我们得做个交代。”

令仪眼珠一转,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明天我会去见靖国公和阮致修那个老东西,给大家一个交代。”

以往靖国公对这等琐屑家事向来不萦于怀,但事情既然涉及一双儿女,阮致修又整天寻死觅活,威胁他们要去找皇上讨回公道,他也只得耐着性子应付他。

“令史大人,这点小事何必惊动皇上!你以为皇上像你老人家这么闲,整天盯着这些芝麻大的小事?”靖国公捋着长须,眸光锐利,句句不给对方留情。

“子女之事尚且算小,那什么才算大事?贵府强行扣留我的女儿,老朽不信皇上会置之不理。”阮致修气势一见他便矮了三分,念在有齐谌撑腰,便硬着头皮跟他争辩。

正在这时,忽见令仪款款走上堂来,他眸中登时现出喜色,迎上前去拉她的手:“阿令,你终于肯出来了,快跟为父回家。”

令仪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向他连磕三下响头,从容起身:“父亲,今日见面,女儿想要跟你说几句话,这也是今生与你说的最后几句话。”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第一,从小到大,你和吴氏狼狈为奸,欺辱我和我的生母柳氏,又打死她,把我卖给严家,桩桩件件已抵消了你对我的养育之恩;第二,女儿今日割发代首,请你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再也休提昔日情分,你我父女恩情今日断绝!”

话音刚落,令仪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把剪刀,将头上束发簪子掷在地上,满头青丝飘然落下。她举着剪子把绸缎般柔顺的头发齐根铰去,缕缕发丝飘飘荡荡地坠在地上,看得镇国公和阮致修皆愣在当场。

“这样够了吗?如果父亲仍觉不足,令仪唯有自刎谢罪!”

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辞听得阮致修耳鸣不已,他怔忡了片刻,目光空洞地开口:“这样便算偿还了吗?你把你弟妹的声名都带累坏了,便想如此轻而易举地脱身?你欠我们阮家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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