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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此意徘徊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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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瑛又松了一口气,幸而他没有称奴,也没有唤她郡主。

大娘笑了笑,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低头吃饭。长楸出声询问:“阿还,你的钱袋子找着了吗?”

幼瑛摇摇头:“掌柜说前段时间也遇见过这回事儿,估计是店里遭贼了,近日替我留意一些,”她听着外边儿仿佛可以穿墙的凿窟声,一面挑出饭中稗子,一面问,“我看你一直在窟里画图,隔壁窟的匠人也常过来,你是要打算画像吗?”

蒸着铁锅的炉火稍微小下去,长楸喝了一口汤,微微抿唇:“对,这边最好的颜料便是从湖南来的,也有从西域运来,阿姐与我开窟的钱还是在坊巷中遇见恩人好意施舍的,”她看了一眼谢临恩,温温笑着说,“本地买卖的也都价贵,不见得好,我便向张娘子征询了做料子的方法,山南侧那边有土红的土块,研磨成粉,再渗入水,就是极好的颜料,附近的林子里还有靛蓝、藤黄。”

“张娘子教着我研磨漂洗,倒还能分出不同色阶,这窟日后就不会光秃秃的了。”

幼瑛看了看眼前土黄不平整的窟壁,颜色在等级分明的社会中是受束缚的,贵紫卑青,其下还有粗黑粗白,而窟内的朱红、靛蓝、碧绿、金黄在笔尖下全都是自由奔放的。

眼前的窟壁在千百年后只余留素白地仗,画与墙壁被人为且粗鲁的剥离开,学者碾转于各国,用纸笔忍受种种困难与刁难,对数百万字进行摘抄与临摹,一坐一站便是一整天。

幼瑛也想到了自己老师的老师,她其实已经年迈,还曾不远万里,被请去国外研究窟内经卷。

“长楸,我支持你,你打算作什么画?我很期待。”幼瑛笑着说,窟内还有许多文物流散于私人手中,她并没有见过这幅壁画。

原来这座窟的主人就在眼前,悄然生出敬畏之情。

“画些幸福的事儿,地府有八苦,人间有八乐,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世事无常,万般滋味,到时候请你来赏。”长楸低低眉,沙梁子的阴影往东沉了沉,她又状若无恙的弯唇对幼瑛说。

“待在窟里好,这儿有僧人和佛庙,也到处都是石像画像,做了歹事的人不敢随意进来。长楸娘子日后要是留在窟里,就不会再碰上莫高军吃苦头了。”大娘叹了一声,道。

窟内方方正正的,仅有一些简单的木凳木桌,窟外方圆十里地中有人家种菜放牧,才幸而给这片沙海多了一些绿意与生气,但比起县里还是少了很多滋味的。

斧锤凿窟的声音在日上中头时还在砸,长楸的面色不变,笑着点头应声:“阿还给我修好了琴,还给我做了两只柳木兔子,许多事都已经过去了。”

炉子里的火熄了下去,谢临恩拿着雀歌吃好的碗箸去一边儿的水盆中清洗,大娘见状便连忙多吃几口,吃完后起身赶着过去:“你手上有伤,留着给我来就好。”

谢临恩微微笑着摇头,最后是大娘从他手里夺过,轻推着他过去一旁,他才没有强求,低身在掀着盖的陶鬲前,里边儿盛着黑黢黢的药。

幼瑛也吃好了饭,只是还盘坐在铁锅前陪着长楸,给她多舀了些汤。

她也不知如何来说,窟内总归是比县里安全的。日后长楸缺何,她都可以送来。

但,终究难言。

“药还热着,正巧用完饭,过半刻服下吧。”谢临恩端碗过来幼瑛身边说道。

幼瑛回神,适时装作头晕:“这药补身子,倒是也能和长楸一起饮下,喝了无碍。”

雀歌在沙梁子前放着纸鸢,太阳随着纸鸢落下山头,幼瑛在回去的路上,又过去一趟萧女庙湾摘了些杏果。

袭招定是无意这些杏果的,但是他既然都这么问了,幼瑛决定给他送去一些。

应付袭招有上、中、下三策,下策是硬;中策是软;上策是长公主回音。

幼瑛在这尚不熟悉的边地,暂且不打算与他硬碰硬,选了折中。

莫高县的西门归义门几乎每晚都能看见那道红烟,幼瑛牵着马走在归义大街上,马鞍上坐着雀歌,谢临恩走在马匹的另一侧。

红烟消下,幼瑛看看雀歌怀里抱着的纸鸢,扬唇笑了笑,纸鸢是她学着模样新做的,她开心便好。

幼瑛笑着时,正好对上了谢临恩的目光,他从崭新的纸鸢上收回视线,安静的望着幼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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