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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秋霜槛羊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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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人一听阿泥要共酌,还要捎着幼瑛一起,面上便出现了迟疑,稍隐晦的对他说:

“你一入乐坊,就有独自的厢房,不用挤着住那些通铺,想是郎君器重你,可以由你胡闹。莫要拿着我们这些边边角角的人取乐。”

“郎君虽未明说,但心底是厌恶饮酒之事,常与管事闹不愉快。他还在坊内,若我们聚众酗饮,莫不是在招骂?”

“饮酒就一定解忧了吗,怕是与那些客人一般,只留一肚子酒气,明日醒来徒留悲伤。”

她们说这些话时,神色无恙,却有意无意地躲闪着幼瑛的目光。

幼瑛看在眼中,方想与阿泥一同离开,阿泥却依旧半倚着门:“今日晚上难得清净一些,倘若郎君真的动气,定由我给你们挡着。你们若是不喝,我可要去和郡主殿下痛饮一番。”他说道。

“你一定要捎着我吗?”幼瑛闻声,轻声问他。

阿泥看看她,迎着月光笑得更狡黠些:“人少盏浅,喝着多落寞。我看山静郎君今日无暇顾及我们,何况你是郡主,也该由你挡在前头。”

“傅儿娘子一直闷在心头,也是难受。酒是好东西呵,人生在世喝一杯少一杯,该喝便喝罢。”

幼瑛在现代世界便酒精过敏,不甚饮酒,来到这儿后也是第一回与长楸饮果子酒,未料到李庐月也不胜酒力。

但乐坊中的人似乎很喜饮酒,不论是谢临恩,还是齐得宜与阿泥。

卫朝的酿酒技术高,品种与口感都极丰富,且丝绸之路畅通,饮酒文化盛行,坊中看客是用来谈兴、助兴,他们倒是至死方休。

屋里乐人拨了拨琴弦,面色有所松动,但始终没有回覆。

阿泥见状,才不多言的抬抬步子。

月亮悬在解玉山上,清明的,像是菩萨的背光。幼瑛随在阿泥的身侧,他的妆容即使在暗处也很明艳,尤其是那层被厚厚抹开的口脂,由他萧萧肃肃的骨相才撑起了这面随时都需要修葺的皮。

他的长发高束,颌角利落,露出脖颈上的三四道红痕,像是被人大力地掐过,从方才自中堂过来便一直在。

他抬头看看月,往前走着,神色仍旧澹然平顺,甚至于是叹了一息后,两肩放松下来。

“今日月色坦荡,郡主殿下,你愿不愿意同我小酌片刻?”他忽然扭头问道,笑了笑。

他的个子比幼瑛稍高,说起话来很清润,幼瑛与他坦言:“酒便在厢房里,你去同她们饮吧,我明日要早起,便不去凑热闹了。”

李庐月以往经常当众轻侮谢临恩,就连推雀歌下楼也是毫不避讳,她们看在眼中,心里难免会在意与迟疑。阿泥是方来的,才会待她不遮不掩,邀着她也融入进去。

阿泥面色不变,注视着幼瑛许久,抬抬唇还未启声,便有人在身后扯了扯嗓子:

“郡主殿下??”

“阿泥,可否借酒饮一杯?”

屋内房梁纵横交错,仿佛将天也压得很低。傅儿看上去是一鼓作气地快步迈出门槛,向她们喊道。

她一喊完,便又往后退了退步子,似乎方才全是唐突之举。

“来咯,来咯。”

阿泥不等她反悔,便拉着幼瑛捧来酒坛,在长廊下扬声。

幼瑛一进屋,乐人便纷纷从桌椅上起身,齐齐让开了一条路。

阿泥一面抱碗、一面捧酒,似乎很感激她们让路,径直过去将酒瓮放在桌案上。

“来来来,我们莫要闷头喝,用行酒令助兴吧,谁若是作不出来,便罚饮一杯,”他摆着酒碗,潇洒启声,“倘若是酒肚子浅的,也莫劝酒,绕这后院跑两圈也是极好的,就当是热热身了。”

“我看你…我看你真像是戏台子上阿谀奉承、丑态尽出的花脸。”乐人不知用何话来评他,便低低声说了一句。

他也笑笑,弯弯身请她们入座。

火旗的影子映照在房梁上,房梁黑黢黢的,影子又倒覆在她们的脸上。

傅儿朝幼瑛示完礼,先过去圆桌旁坐下:“阿姐,我们蜀地的佳酿多,许久未饮了,你们就当作是陪陪我了。从今往后,我与阿姐便譬如朝露流水,都放在酒中喝尽了。”

乐人碰了碰目光后,陆续坐下。阿泥一一斟满酒,便也拉着还站在门口的幼瑛入席。

譬如朝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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