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秋霜槛羊三(2 / 2)
幼瑛将目光转向与她面对面坐着的傅儿,袖袋里的八两银子比往日的十三两还要沉,她与康姜几乎无甚交情,也尚知她今日离去十有九是因为傅儿。她那日与山静所道的“若没有傅儿,早就不愿独活”的话语还犹在耳。
不知傅儿是如何作想,真的可为朝露流水、去日苦多吗?
若是这样,康姜也许会觉得庆幸。
这八两还是先莫让她知晓了。
屋内四面都砌筑壁墙,一旦安静下来,便显得促狭窄小。
阿泥直身未坐,先捧起酒碗饮尽,干脆至极地响声:“那便由我先轮这关主罢,我先给你们助助性子,饮酒不过就是痛快二字。”
“说到阿姐,我原先在家中位列季子,上有二姐一兄,下有一位胞弟。阿娘早逝,父亲不顾家宅琐事,我自小便是由长姐照料成人。实不相瞒,我前二十载光阴都是拘在一处打转,此生行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边地了,实在是来之不易、来之不易。”
“那便??获则欢笑失则宁,千愁万虑自轻轻。此刻花开此刻赏,他日落花他日惆罢。”阿泥笑了笑,轻松说道。
幼瑛在恍惚的灯火间注视他,觉着他更有几分眼熟,不及她反应,他便笑眯眯地看过来:“下一位??郡主殿下吧。”
“作不出来可是要罚饮。”
“由我来吧。”
幼瑛尚未回话,傅儿便一口气饮完,借酒说道。
酒酿之烈,浇喉炙肠。屋内一面静默、一面倾听,行完五六轮的酒令,倒也忘了时辰,开始纵情吟曲。
“幽并重骑射,少年好驰逐。毡带佩双?,象弧插雕服。
汉虏方未和,边城屡翻覆。留我一白羽,将以分虎竹??”(1)
“原来你还真是过的不易,倒每日挂笑,一点也瞧不出。”
“郡主殿下的曲调听着乖谬,只会用竹箸碰碗,有些许不入伍。”
傅儿倒也醉了。
更夫已经报完了二更梆,幼瑛与阿泥顺路,便也稍稍扶着他回厢房。
“未曾想,傅儿娘子平日里弱不禁风,却这般有酒力,不愧是蜀地女郎,往后不能小瞧了她。幸而最后还是我将她给灌倒了,她喝的倒勤快,日后可共饮。”阿泥说道,已然不省人事。
幼瑛喝得少,虽然觉着身重头晕,但还能在廊下走出直线。
“你便少说些话吧。”她听他这么说,便说道。
阿泥面上涂抹的白粉已经浮落下一层,露出他的脸又烫又红,像是冬日里的红棉衣。
“郡主殿下,我真想不明白,你明明便很好。我同你一见如故,当真很喜欢你。”他说道,嗓音因为醉意而显得纤细。
只可惜他说话间吐露出来的酒气很浓,幼瑛闻着不适,喉间直冒灼烧感,还有隐隐的异物卡住一般。
她只好别过头:“我知晓。”
“你倒是有几分像我阿姐,沉静、柔和,像是春日曲江池的杨柳…”
阿泥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一道声音打断,齐得宜的厢房中还亮着灯。
“??你这时怪我不应由康姜走了吗?那会儿你怎么不出面说道说道?”
窗牖未阖,幼瑛察觉到阿泥的手搭上她的肩背,压下她的身子,带着她一起挪步到窗沿下偷听壁脚。
齐得宜背对着窗扇,正与山静起争执。
幼瑛第一回见山静,便觉着他是喜怒不显之人,未料到他在齐得宜面前,连手势都作得这般有劲有力。幼瑛看不明白,但可知他在不罢休的争论。
“我本要罚这些乐户,你偏袒护她们;我本无心贩卖这些乐户,你偏执意为之。睢园不兴这种买卖,往后将有几人踏足。我将睢园大小事务交由你,你偏屡次与我相左。你是在怪我、气我,还是在恨我、厌我?”阿泥译道。
幼瑛略有诧异地看阿泥一眼,便听齐得宜嗤笑一声:“你睢园不行买卖之事?现下高楼内陪侍的都是何人?都是些肮脏勾当,看得是伺候几人罢了。我对你能有何厌憎?我看你不过是心疼那些银钱。”
“你也是郎君从军营救出之人,明知那些禽兽行径,你还要将她往火坑里推。我心疼的是金银钱财吗?在你眼中,我便永远不如你那心上人,永远登不了台面,你便是这般作践我。”阿泥看着山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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