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秋霜槛羊七(2 / 2)
谢临恩面色不变,移手拾起那一串串挂着金铃的红绳,自顾自地往自己腕上缠紧两道,再将另一头放在校尉掌心,像是鱼儿的尾巴拂过掌心一般。
金铃的动静时而响、时而落,正如楼下高台上旋转着的铜钹、腰鼓。
“郡主……”他沉吟了会儿,启声,“郡主知晓了又能如何?”
“她的心意不在奴婢身上,奴婢总要攀住…值得珍视之人的心。”他说道。
校尉一张黑色的圆脸、宽眉毛、眼睛深沉又精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谢临恩,推开阿泥。
“圣贤书中教你如何攀附…珍视之人?”他低身及近谢临恩,问道。
“典籍文章并未教得奴婢这些。”谢临恩一抬手,腕上的铃铛便接连响着,还牵动着校尉手头的铃铛在响。
他解开银红衣衫,露出一角白色里衣,再移手去解腰上细带,面上仍旧带着几分恬淡笑意:“奴婢身在乐籍已久,不过是想投其所好。”
阿泥早就料想到校尉转意,当校尉一推,他便顺势跌倒,跪坐在丝毯上。
四周的毯子铺满整间厢房,毯面上用各色丝线绣成鸟兽纹样,阿泥正巧坐在一只展翅腾飞的金丝羽禽的身躯上。
阿泥难掩惊诧地看着谢临恩,他虽是河东人士,却生在长安、长在长安。
他见过谢临恩科考上榜之时,锦衣官袍的端放如玉;也见过谢临恩初入弘文馆之时的沉毅渊重、躬行践履;更见过他那双干净的手,悄然沾上不为人知的污点。
或许有许多人知晓,才能谩骂进他所居住的内宅后院中。
阿泥没有想过会在这儿碰上谢临恩。
他与胞弟之间是师生,他也当称他一声老师。
“郎君,”阿泥稍稍抬起身,去拉上校尉的衣摆,眉目间聚起一股哀婉之态,嗓音也由此低怜,“怎谢郎君一来,你便这般嫌恶奴婢。你倒是赏奴婢一眼,莫要怪罪奴婢。”
谢临恩适才看向他,面上沉静澹然,将解下的腰带端放在校尉的掌心,低低笑了一两声。
“郎君,奴婢嫉妒他,不愿听他说话。”
这话仿佛说得校尉尤为怜惜,也尤为得意。
“金铃脱衣”便是在于羞辱尊严,供施行者取乐。
阿泥看着那两位一直守着的莫高军上前,一手压住谢临恩的双肩,一手往他的身上一层层绑缚细绳。
绳上悬挂着的铃铛便随他动作,发出不间断的响声。
他们先在他的腰上缠绕,再绑住他的双腿,再于他的膝盖和脚踝之间套圈,铃铛声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金罩子,覆盖住他的全身。
莫高军每绑完一圈,便勒着又勒。
谢临恩起初缄口不言,直至校尉等得不耐,用脚尖顶了顶他的膝盖,才有痛苦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来。
阿泥的面色复杂,最后也静静然地看着他。
时隔多年再见,阿泥不知他有没有认出自己。
月华越来越清冷清白,从解玉上露出头后,便越过直棂窗,在绒毯上倾斜出一条条细窄斜纹。
将要宵禁关坊门了。
幼瑛同魏净慈吃完胡饼,看完太阳歇山,便起身回来。
归义门因为人声少去,便空旷旷的,尤其是在门洞下,一阵风过来都畅通得很,不似白日里要缝缝补补拐几个弯子。
幼瑛过来门洞,便瞧见了武思为。
“??郡主殿下!”武思为时不时朝着城门口张望,待她临近了,才醒过神,喊这么一声。
幼瑛看他像是在等人,嘴上还是道:“天已经这么晚了,武县令还在同门兵巡视城门吗?”
“???托郡主的福,近日被县中百姓夸奖了不少,这样的感觉比起马粪泼身来说,总归是好的,下官不敢、也不想再懈怠了。”武思为躬躬身,笑着道。
“钦佩钦佩。”
幼瑛也笑着附和,同他暂且没有何话好讲,便移步过去布告栏前。
布告栏上的各种禁令还是那般繁杂,繁杂的压根不知下一瞬要落眼何处。
“郡主这是在找寻什么?”武思为双手负于身后,低低腰,问道。
幼瑛又凑近些,抚平了一张通缉令,认真看着上面皱巴巴的墨迹和画像。
武思为也别有所指地伸头看着:“这可是贪相魏颐家的女子,本在太常寺好端端地作奴婢,非要潜逃。这九州之大,连天上鸟雀都不得自由,贪图不该贪图的,便是找罪受。郡主殿下,你说说看,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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