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37秋霜槛羊七(1 / 2)

加入书签

“??长亭折柳映红霞,别酒难消泪湿纱。

莫问归期何岁月,天涯一步即天涯。”

“??嘭!”

一串铜板被人丢在傅儿的脚边,傅儿往后缩了缩身子,又站定那边笑脸吟唱。她的妆容又红又白,一双柳叶眉画得很浓,眼皮上的颜料是墨蓝的,红唇像是方才堪堪吃完了肉馅。

台下人啧啧嘴:“你这样丢是不对的!”

“那…那要怎样?”青年红了红脸,问道。

另一人直接拿过他手中剩余的青黄铜板,瞄准了砸在傅儿的额头,毫不夸张地向青年炫耀道:“瞧见了吗?这才是往台上掷物的乐趣,她们乐人得到了钱财,我们得到了面子,心中还畅快得很。“

“这好端端的…抛在人身上,岂不是折辱?”青年说,“我看她痛得很。”

“她们痛不能言,还顶着一张笑脸相迎,就像是一块石头,有的看着品相极佳,实际上就是东厕里围拢粪坑用的溷石,你要如何都行。去去去,你这黄口小儿。”

后院里的金缕灯笼已经全被点亮,一片片漂浮的红与柳枝的嫩绿、夜晚的墨黑黏稠在一起。

庖厨的烟孔中冒着热气,瞽姬帮衬着仆役点完灯后,便坐在前面的台阶上。风很凉快的刮过她们身,她们的眼睛上蒙着纱布,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她们神色。

倒是仆役从庖厨里盛来清粥,一一端给她们。

她们也一一道谢,粥入口是温热温热的。她们只吃了几口,便停下动作,互相面对面,像是望了望。

“曲子停了。”

“郎君,傅儿娘子回来了么?”

仆役透过风梳残柳、影动微光,看向中堂的彩绘门扇:“怎会这么早回来。”他甩甩手,说道。

中堂内,楠木高台的边沿四周镶贴金银箔片,烛影将箔片摇得明暗交替,掠出金人张弓骑马,射向春山秋水间的涉水天鹅。

“郎君…奴婢真的喝不下了。”

身穿马褂的男子间,傅儿坐于一人的膝上,被人强灌着酒。酒渍浸湿了她的衣襟,她忍不住咳嗽几声,脸上的妆容湿得发腻。

“啪??”的一声,男子怒而挥掌。

“方才你在台上便同我时不时抛着媚眼、腆着笑,现在说喝不下了?你装模作样给何人看?”

“郎君,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傅儿的声音低低的,倒是泪如泉涌,顺着脸颊滚下。

与此同时,台上正献着胡旋舞。那腰鼓、铜钹的声音仿佛驼铃穿越沙漠而来,却渐有放纵之姿,掀起一阵阵沙浪,激起台下看客的兴致。

他们的兴致遮住了傅儿的求饶与哽咽,也遮住了高楼上一扇雕花门的开阖。

谢临恩似乎是在阿泥之后,推开了朱楼内一间厢房的屋门。

阿泥正坐在莫高军校尉的怀中求情,一面求情,一面给他捶捏肩背,眉目间含着几分蹙眉颦额的笑意:“郎君,奴婢方来,这些铃铛奴婢自是喜欢得紧,可要脱衣裳…”她觑了觑身后还站着的士卒,便凑近到校尉耳边,轻声说,“奴婢羞得紧。”

校尉搂住阿泥的腰肢,笑着捏紧他的下巴:“你是不愿,还真是害羞呵?”

他笑意更甚:“园里乐人多得是脱衣戴铃的,我看你是还没有吃够苦头。”

厢房内铺着的蚕丝绒毯上,摊着一捆捆红色细绳,绳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铃铛。

阿泥看了一眼,仍旧面露为难,双手环绕校尉的脖颈,贴得更近:“只是奴婢身子不干净,怕脏了郎君的眼。郎君还有何想罚想赏的?奴婢尽受。”

校尉被接二连三的打翻兴致,推开了一些阿泥:“我瞧你耳上有环痕,应是扮过女郎,什么放浪事都做过。你莫要…”

“玎????”

雕花门被推开时,漏进来些门风,引得叠在大铃铛身上的小铃铛便像是沙子从山丘上洒落下来一般,铃舌重重叠叠的动了好几下。

守在屋内的两位莫高军拔剑抵在谢临恩身前,谢临恩端着银盘,盛着水青色凤首壶,镇静地看了看眼前的长剑,抬目与玛瑙珠帘内的校尉对上视线。

他施施然的唇角拈笑,径直朝他过去。

珠帘轻响叮当,像是细雨落入湖心,层层荡开涟漪。

谢临恩在校尉的身前屈膝跪下身,恍若没有瞧见坐在他双腿上的阿泥。

他双手奉上银盘,轻置在圆案上:“郎君,你倒是许久没有来了。这是沙州大族赏赐的酒酿,听闻是龙膏酒,奴婢一直没有舍得喝,可要奴婢伺候你尝尝?”

他轻言轻语地说,始终抬面端看着校尉。

校尉身着灰褐色皮革马褂,腰间束着一条粗绳带,那双脚饶有兴致地挪了挪,脚尖碰上谢临恩跪着的膝盖。

他松开了捏着阿泥的手,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意味深长地睨视起他:“我还以为你平日眼中唯有那些势要之人,譬如矜贵的世族、譬如军使郎君。这样好的酒酿,你留着送予我,你惯常哄着的郡主知晓吗?”他用厚靴不轻不重地碾了碾他的膝盖。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