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2 / 2)
旧画室里所有东西加起来,最多值□□镑,而杂货店账单、酒馆账单、赌场账单、诉讼账单以及欠房东太太的租金,负债足足有八九十镑!
资不抵债,指望父亲给她留点儿钱是不可能的了,等夏普先生一死,债主们闻讯而来,把所有值钱东西都拿走,她又没有工作,以后该怎样生活?
瑞蓓卡哭起来。
斯蒂尔医生叹口气,递上去一块手帕,哪想到瑞蓓卡哭得花枝乱颤,随手一抓,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一种冰冷柔软的感觉缠绕在他的手上,他下意识想缩回手,还好女人的肌肤对感官的刺激,及时传达到大脑,阻止了这个可能让他后悔的愚蠢动作。
医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面对着那双蓄满泪水的漂亮绿眼睛,除了竭尽全力地安慰这个不幸的姑娘,他什么都忘了,直到快走出索霍区,才想起自己没有收取诊金。
斯蒂尔站在充满雾气的街道上,对金钱的贪婪和源自色心的拯救欲望,在天平上反复衡量,最终,绿眼睛和小手的魅力略胜一筹。
“她看上去不像有钱的样子,我不该去为难这个可怜人……”医生念念有词地回到诊所。
事实上,如果他一点也不犹豫,立刻选择回去要钱,他也什么都得不到。
瑞蓓卡从八岁起便是个当家的大人,夏普先生糟糕的经济状况,成功锻炼了她推脱债务的能力,放高利贷的老油子都无法从她这儿讨到多少好处,别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医生了。
不过,他如果回去要钱,倒是能开开眼界??房东太太指着大门紧锁的旧画室怒骂,他心中的“可怜人”欠下三个月房租,正不知所踪。
“难道夏普先生的病这么快就好了?还是夏普先生情况不妙,她把父亲丢下,自己跑了?”
房东太太念念叨叨地拿出钥匙,想要打开旧画室的大门一看究竟。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男人的鼾声隐隐约约,叫她产生不好的预感,她不敢直面那个可怕的想法,飞快地将门锁上离开,边走还安慰自己。
“……她肯定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她不可能走,没了夏普先生,她也活不下去。对,有个跳舞女郎母亲,她想去当女佣当店员,也不会有人雇她……”
“但是她能去当洗衣女工,或者像她母亲一样登台表演,实在不行还可以结婚。夏普先生天天请人来家吃饭喝酒,里面有很多年轻人……”房东先生指出某些遗漏的可能。
已经十点多钟,伦敦还处在寒冷的浓雾中。
源自英吉利海峡的西北风,来到比平民窟好不到哪去的索霍区,变成裹挟腐臭污浊与潮湿的冷意,浸透她的旧大衣,阴冷森森如同附骨之疽。
瑞蓓卡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每个冬季她都是这样度过的,只是平时挽着篮子买菜时,两只手勉强还能藏在袖子里,而现在她一手拎着旧牛皮箱,一手拿着今天要交付的画,手部的皮肤完完全全暴露在寒风里,又冷又痛,实在难捱。
她想放下手中的东西,呵呵气搓搓手,可地面上全是污水与垃圾,实在没地方放东西,她跺跺脚,一路飞速小跑,把画送到单主手中。
兴许是看她冻得厉害,或是一大早来送画的原因,单主多给她了几个先令。
瑞蓓卡的女士粗毛呢外套里并没有口袋,她也没有手袋,只得在出门后,借着单主门前洁净的地方,将牛皮箱子打开条缝,把钱塞进去。
雾气还是很浓,她不慌不忙地拎着装着她全部身价的箱子,往驿站走去。
十一点半有辆前往萨里郡的公共马车,她要乘坐这趟马车,到萨里郡躲避债务。
如果顺利躲开债主,瑞蓓卡将在萨里郡找个工作,安顿下来。
她没天真地认为乡村一定安宁淳朴,适合单身女人生活,但至少比索霍区这个侨民聚居的混乱地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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