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七杀女(1 / 2)
快到众人上山的地方时玉蝉忽而停了下来,蒋无患闻声转过头,“玉蝉姑娘,怎么了?”
“蒋郎君你走得太快了,我想喝口水歇会儿。”
玉蝉鬓发散乱,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蒋无患道:“对不住,玉蝉姑娘,我光想着给嫂嫂拿药.....”
玉蝉俯身拿过水壶灌了两口,用袖子擦了擦下巴,继而笑道:“看得出蒋郎君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嫂嫂的郎君呢。”
蒋无患神色一滞,玉蝉笑道:“我说笑的,我嫂嫂人好,二哥也是正人君子,他们的朋友定然和他们一样热心。再说我虽然来的日子短,却看得出嫂嫂和二哥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我嫂嫂满眼满心都只有我二哥一人。”
蒋无患失笑,“这倒是,你家嫂嫂对你二哥的情意,就连瞎子只怕都看得到。”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玉蝉一眼,“不过你二哥也不相上下,你是不知道当初玄礼为了娶璋娘那个倔劲儿,那大雪天里,硬是跪了整整两天,你姨母要再晚点儿答应他恐怕就真冻死了。我还从没见过这小子这么有骨气,这么有魄力......”
玉蝉笑了笑,“死也要在一起,这份情意真让人动容。”
密林上空有群鸦飞过,一片羽毛悠悠落在玉蝉袖边,她捻起羽毛缩进袖中,它便化成一道金光,瞬时消失在指尖。
她撇了撇嘴角,已经到极限了,却还是无事发生。难道不是他们?
罢了,得过去看看了。
她忽而抬起头作出一副惊愕的样子,“蒋郎君,你听到了吗?”
“啊?听什么?”
“我刚刚听到表哥的声音。”玉蝉似乎很是担忧,“你没有听到吗?表哥好像在喊救命。”
蒋无患方才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叫声,但是又好像没有,不过看玉蝉如此确定,他便也相信了她。
蒋无患想了想,“那片深林的确常有猛兽,说不准她们遇到麻烦了。这样,我先回去看看,你继续往回走叫咱们的人一道追来。”
玉蝉点头,“好!你快点儿,我马上就来!”
宋璋见那庞然大物飞来,便已做好了准备,狠狠将箭插在了苍鹰胸前,它振翅将她仆倒。蓄力再发之际,浑身是血的舒玄礼却不知何时冲了来用身体挡住了宋璋。
鲜嫩的猎物近在咫尺,却被另一人阻挠,苍鹰愤怒地在男子脖子上落下一爪。
“唔......”
黑暗温暖的怀抱中,宋璋听见身上人极力隐忍的痛楚,温热的液体淌进她颈间,濡湿了衣裙。任凭泪水倾泻,她怎么用力也再挣不开身上的枷锁。
“阿璋......”
“你身上...好凉啊......”
熟悉的虚弱声从头顶传来,她的心连通着咽喉犹坠千斤,如窒万刃,张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热泪似岩浆滴落,余烬成烟。
炙烤......疼痛从心脏蔓延向头顶、双臂......
凉吗?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觉得有快要被灼伤的炽热,身下干枯的草叶,身上的光滑的皮肉,都散发着炙烤的味道??
“阿璋,玄礼!”
在舒玄礼以为要命丧当场时,一只利箭穿透了鹰嘴,将它钉在了远处的树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蒋芸的手还在颤抖着,眼前一片林子都是血迹,舒玄礼的背上已经能看见猩红血肉之下的白骨。他若是再晚来一步,舒玄礼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玄礼......”
蒋无患试图扶起舒玄礼,却发现无从下手。
还是宋璋又急切地唤了两声,舒玄礼才定了定神,微微松开了环抱她的手,但只一瞬,便卸了力倒在宋璋身上。
玉蝉带着下人们紧接着赶来,蒋无患与舒宅下人均围着两人包扎处理,一面哭一面议论。
“这么多血,少夫人和郎君不会死吧?”
“呸呸呸!别哭了,快点包扎,包好了还要把郎君和少夫人抬下山诊治。”
“今日是怎么了?哪儿来的畜生如此疯魔......”
玉蝉听着众人的议论,慢慢走到了树边。
斩妖之人,最忌讳以捉妖术害人,今日之事若叫师父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责罚。只是她没想把人弄成这副样子,苍鹰由她驯养,最知分寸,最多趁乱叼块肉私吞罢了。今日竟仿佛中了邪,把这两人折磨成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自己也被射成了筛子。
她将箭拔了下来,审视着手中苍鹰。
这支灰翎的是蒋无患的,这几支白翎的是舒玄礼在争斗过程中射进去的,似乎并无异常......
她想了想,聚集灵气在苍鹰体内流走了一遍。
射伤、擦伤、扭伤.....嗯?
灵气在鹰腹时顿了顿,玉蝉看向它,是毒伤!
不对!它的五脏六腑全都腐烂了,这鹰……不是死于方才蒋无患的那支利箭。而是在利箭穿喉之前,它就已经中毒了。
她低头闻了闻箭头,暗红色的血......
插入鹰腹的这只箭上除了鹰血,还混合了人血!
滴??滴??
漏声一点一点在无风的暗夜响起,鲜红的烛油一滴一滴落下。
刻漏数着男子所剩无几的生命,烛油落着两个孩子积蓄的泪水。
窗边的油灯摇摇欲灭,床上男子的视线也随之模糊又复清晰。红巾落在地上,飘在女孩的裙边,她垂眸蹲下身要去捡。
男子那双干瘦的手却拉过了她,“咳咳,阿璋,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女孩儿点点头,“记住了,地契房契还有现钱都锁在匣子里,谁也不能给。”
“还...还有呢?”
女孩儿想了想,看了一眼身旁一同跪在床前的男孩儿,“照顾好阿弟,要盯着阿弟读书,不能让他淘气。”
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璋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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