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昨夜穷书生（1 / 2）

01

秋萤到得正堂外时，只见门外侯着两个家丁，两个丫头。

丫头们见了她，朝内里通报：“秋姑娘来了。”

彼时，尤解尘正同大老爷谈话，听见丫头禀报，待大老爷说完后，起身朝他作了一揖，旋即行至门外迎她。

上次见他时，他两颊消瘦，眼下发黑，唇边冒出一圈青色的胡渣，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质地高贵，做工精致的白袍子，乌发以银簪高束，愈发衬得身姿挺拔，面目英俊，竟像是深山里的一丛孤竹忽然变成了大户人家门前的兰芝玉树，又光彩，又华丽。

秋萤一时眼生，不住看了好几眼。

尤解尘微微一笑：“怎的，连自家哥哥也不认识了？”

秋萤正欲打趣他，又见四周仆人环绕，只抿嘴一笑，轻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罢，又问：“恭喜哥哥高中。”

尤解尘笑了，唇边显现两个小梨涡。

他也不顾四周有人，故作得意地问：“如何，哥哥厉不厉害？”

秋萤见他眉目舒展，神采奕奕，不欲扫他的兴，低声附和道：“厉害，天下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啦。”语罢，朝堂中瞄了一眼，轻声道：“我们快进去吧！”

进入大堂，只见大老爷，大太太，三老爷，三太太皆在，秋萤一一请安后，大老爷请她在尤解尘身侧落座。

秋萤听他们谈话，说的无非是些经济学问的话，她唯一关心的便是尤解尘不日即将进京，预备明年春日应考。

大老爷对此事格外上心，从衣衫被子一应事物到仆人马车，皆命管家挑选上乘，倒是像对待嫡亲的孩儿一般。

云层里晕开淡淡的日头。

枫叶已被秋霜染红。

有风吹过，微凉。

两人漫步在假山流水间，尤解尘顿住脚步，解下身上用狐皮缝制的斗篷给她披上，见她鬓发微乱，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掠至耳根处。

自打应莲离家后，府中规矩便严格起来，女孩儿们若无要事不得出二门一步，且每夜每隔一个时辰便有婆子查房，便是连应如愿，大老爷也不许他总往后宅跑。

今日众人散去时，大老爷却主动提出让尤解尘陪陪秋萤，说兄妹俩许久不见，说说话也是好的。

尤解尘虽是秋萤名义上的兄长，但终归不是嫡亲的，况且年岁渐长，秋萤已出落成亭亭少女，尤解尘也已变成一个男人，这般亲昵的举动未免引人侧目。

秋萤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不由得退了一步，低声提醒道：“我们不是小孩子啦，被人看见，要嚼舌头的。”

尤解尘垂眸瞧着她，轻笑道：“谁敢说？若有人说你闲话，你只管告诉我。”

秋萤道：“你还神气起来了。”

尤解尘道：“我一直都挺神气的，只是你近日才发现。”语罢，不待秋萤说话，语气忽然柔下来：“我不日便要赴京，我想你和张奶奶同我一道去。有你们在身边，我也安心些。”

若是没有十足把握，他绝不会让她一道前去，饱受风霜之苦。但他已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一去，便不必再回来了。

秋萤垂眸，略略想了片刻，又抬起眼睫看他，半晌不说话。

尤解尘确定她不接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不想和我去吗？”

秋萤并非不愿去，只是不忍去。

应如愿出门前，已答应她若有莲儿的消息，便即刻写信传与她。她现在并未收到信，只说明他还未找到莲儿，此时，便连他本人身在何处，她也不知。若她同哥哥一走了之，纵是应如愿寄信回来，她也收不到了，心里难免挂念。

这些事儿一时不知如何说，她只得扯了个理由：“奶奶年纪大了，不便奔波，不若待哥哥在京城安定下来，再接我们去也不迟。”恐尤解尘答应，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好吗？”

尤解尘静静看了她片刻，堵在喉咙里的话又吞回肚子，微微颔首：“好。”

他从不愿让她为难。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