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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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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雪夜的白昼,持续蒙蒙的阴。

宋暮阮松了松鹅颈上的杜蒙深蓝色细羊绒围巾,一双水亮潋滟的柳叶眸盯望着就诊木椅上的男人。

男人峻拔鼻骨上的云麻白纱布,正被医生小心捏握在手里,沿着他头部四周,一层一层作迂回螺旋状拆去。

眼看最后的纱褪尽,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舒缓现于她眸里的,是一双轮廓深邃的眉眼,紧致密睫在下眼睑处熟稔倾映出两块圆弧形的松烟灰影。

“萧先生,您现在可以尝试慢慢睁开眼。”

宋暮阮两瓣玫瑰茜红釉光软唇不自觉动了动,微张开一丝窄圆缝隙,想唤他名字却又生生捺住。

萧砚丞仍阖闭着眼,俊?的脸微微侧过。

“萧太太。”

宋暮阮闻声,错开白大褂医生的身侧,几步走到男人前面。

双膝微微屈弯,上半身前倾,眸光认真,尽数圈定男人的眼。

“萧生,我在这儿。”

少女嚅出的温热唇息携着薄荷香气,是他生活中惯用的那支牙膏。

两片弓形薄唇略勾,萧砚丞动了动眼珠,然后,缓而轻地睁开??

两日未见的昼光,率先挤进瞳孔底端罅隙里。

接着,是少女的一双玉手。

撑在小巧膝盖上,纤细手指有几分用劲,指节秀凸,十枚透明亮莹的指甲都嵌进了水晶蓝珍珠短呢裙里。

她在紧张。

萧砚丞的眼皮往上掀。

一张肤若凝脂的脸蛋上,一双描绘精美的远山黛眉蹙着。

底下,柳叶眸蓄起的淡淡情绪在衔上他眼时便韫浓成形,是他从未见过的??

担忧。

只是这担忧转瞬即逝,下一秒便转化为丝缕高傲的清离,对着他自恃放言道:

“我知道我自己美貌动人。毕竟从小到大对我示好的人,绕华市三圈,都不带有空位的。”

“所以,哪怕是萧生也不行。”

末了,她两手叉在不盈一握的软腰,如一只美而自知的蓝水晶天鹅昂起高贵头颅,居高临下地俯你着他:“别对我动心,没结果,而且概不售后。”

若薄暮的清浅光晕笼着她的娇小身躯,萧砚丞移开眼,唇角微浮,撇出四字:“大言不惭。”

一番做戏过了瘾,宋暮阮吐吐舌尖,调皮嫣笑,转过身去,却看见白医生杵在一旁目瞪口呆。

她低了低眉,靡丽笑靥渐渐涨出一层轻薄的粉红。

刚准备转移话题询问注意事项,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哟,已经拆布了?”

宋暮阮看去,只见瞿放一身暮灰白及踝大衣,胸前高调地揣着一束娇嫩粉剑兰,对上她的目光,剑眉风流一挑。

“嗨,宋小姐。”

“……”

宋暮阮自动选择闭目塞听。

萧砚丞并未回头,灰褐冷眸落定到主治医生身上。

“白医生,几日后拆线?”

白医生顷刻恢复自然神色,温声答道:“萧先生,您的伤口无明显感染症状,只要每天按时换药,注意饮食作息,再过四日就可以拆线。”

“好。”

萧砚丞起身,眸光简略扫过来人怀里的粉花,长腿一迈,携着少女的纤腕,径直走了出去。

瞿放随后几步跟上,气囔道:“萧爷,我好心来看你,这花寓意多好,康宁长寿福禄,而且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洋糖。”

“怎么样?我认为这颜值完全匹配你家美貌动人的萧太太。”

见他把矛头转向她,宋暮阮眉间耸高,饱满玫瑰色的唇瓣也撅起来。

“又不是我生病。”

瞿放放下捧花的手,水粉的卷边花瓣摩擦到白大衣侧口袋。

他妥协着嗓声:“行,那我向你俩夫妇赔罪请吃饭?”

萧砚丞揽过少女的柔肩,眉梢挑起一侧,薄唇嘲弄出细微弧度。

“不去,我家太太给我做爱心午餐。”

瞿放:“?”

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到少女。

“可以多做一份吗?萧太太。”

“爱心餐,顾名思义。”

萧砚丞继续向前走,丢下一句话:“你是外人。”

宋暮阮回头望了眼落单的可怜男人,小声说:

“萧生,那花挺漂亮的。”

瞿放耳朵灵。

少女的话音刚飘在空中,他便一股子劲黏上去,殷勤道:“给,萧太太。”

萧砚丞瞥了眼那露珠莹莹的粉花,绷紧下颌。

“我太太手冷,今日不宜抱花。”

宋暮阮端瞧着瞿放,心里愈发觉着他可怜。

不知他最近对萧砚丞做了什么,这样被嫌弃,但为了立住喜欢自家先生人设,她不得不统一战线。

于是,她把右手放入萧砚丞外侧的口袋里,附和着声说:

“对,我手冷。”

“你俩夫妻自私得有点讨人厌,”瞿放把花抗放在肩头,“我拿,我拿行了吧?”

下了电梯,一行人站定到车边。

萧砚丞冷眼望着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的男人。

“你去哪儿?”

瞿放理所当然地答道:“你家啊,不然呢?”

“私人领地,概不接客。”

瞿放把目光甩向少女。

“她呢?假老婆就不是外人了?”

第二次被针对,宋暮阮半个娇身倚在萧砚丞的胳膊上,骨子里的矜傲油然生出,也刺了句。

“假老婆喂他吃饭,你可以吗?”

“喂就喂!”

瞿放上车,砰的声关上车门。

宋暮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清水亮的瞳仁漾出丝缕愉悦。

“耶,解放了!有人接替我工作,萧生,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明天有行程,同住北樗山,节省出发时间。”

“嗯?”

一声纳闷的疑惑。

萧砚丞自顾自地绕过车尾,丢下一句话。

“去侯老记录的那座古宅。”

宋暮阮:“……”

有冷风灌入,她紧了紧颈周的围巾,跟着钻入车内。

劳模。

永动机!

-

一回到北樗山,宋暮阮便随着安姨去到后厨,大展身手,让萧砚丞尝到她的“爱心午餐”??黑松露培根奶油意面。

首次三人份量都大获成功。

她哼着轻快小曲,一个人走在前面。

院内,因终日开设地暖,地面总是一片雪融后的湿漉漉,只有临廊而种的梅树枝头有斑斑雪迹。

“等一下。”

视线下移,她瞄到树根周围垒垫的深雪。

唇角倏然一勾。

“安姨,你们先送过去,我马上就来。”

“好的,太太。”

安姨和其它两位佣人率先端着餐盘,行去后院。末了,转过游廊前,她回头??

太太正两手捧着雪,往主卧走去。

餐厅前,老程正等着,看安姨一行人过来,他迎上去:“太太呢?”

安姨摇了摇头。

“太太让我们先过来。”

说完,她跨进门,把餐盘轻放于贵客桌前。

“瞿先生,请慢用。”

清晰捕捉到萧砚丞眉骨的滞郁,安姨低身,轻附道:“先生,太太回卧室了。”

萧砚丞起身,眸光自然扫过螺纹白骨瓷深盘上方的热气。

“瞿二,你先吃。”

瞿放早上匆忙吃了点飞机餐,本已饥肠辘辘,也没多想,便拾起雕花银叉,说:“好。”

“伺候好瞿先生。”

萧砚丞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门外的老程紧随其后。

略过旁侧的抄手游廊,他径自踏入几步青条石湿阶,笔直穿过雪花游曳的内院,走进主院卧房。

卧房,并未关门。

大咧敞开的门里,少女的身影一眼便可瞧见。

老程停住脚。

待萧砚丞进去后,贴心合上雕花门扇。

宋暮阮正专注捏着雪团,直到男人的两根修颀指骨掐了下桌上那个快要制作好的宝贝头颅,她才发现房内多了一人。

“咦?你怎么来了?”

萧砚丞坐下,上身自然靠于太师椅背,一手随意搭在扶手,神情自携几分慵适。

“过来看看是什么事让太太认为比吃饭更重要。”

“马上就好了。”

宋暮阮说着,从四仙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件白缎面衬衫,覆在捏成形的雪豹量了量尺寸,随后又拿起一把小剪刀。

摆弄之间,那衔扣衬衫领口的蓝宝石蝶翅铂金链在萧砚丞眸底漾晃。

高调得有些刺眼。

房内静默了几秒,只有那链珠相撞的??细响。

他的冷眸蓦地一眯,自适的慵意从骤然挺直的上身抽离。

“这是??”

话未说完,宋暮阮点了点白尖尖的下巴,一双漂亮的柳叶眸凝注着手心里的衬衫,细嫩手指扣住剪刀,咔擦咔擦,开始裁剪。

“对,就是你昨晚不要的衬衫。”

“……”

岂止半透明,近乎于全/裸。

萧砚丞阖紧了眸,两片弓形薄唇抿成一张欲开弓的利箭。

“老程。”

老程闻声,赶紧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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