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质子(1 / 2)
早春草木刚吐出一点点新芽,还有寒风冷气,雪化后草木湿润,树枝间坠着晶莹的水珠。
郑恕一动不动,在原地坐了许久,目视焦斛逐渐走远,她才叫了一声:“师傅。”
焦斛闻声回头,郑恕道:“能否将这老妪背下山?”
刚才打斗弄出那么大动静老妪都没起,可能是又聋又瞎。
即便不是又聋又瞎,她儿子死了,一个瞎眼老妇,独自在山间就是让她等死。
“她未必肯走。”焦斛道。
如焦斛所言,他们试图带走老妪,但老妪嘶哑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嘶吼,手锤脚蹬,不肯跟他们下山,她又聋又瞎,听不到郑恕用缙语和她说话,只知道感觉出他们不是她的儿子,便抗拒和他们一切接触。
郑恕看到外面男人的尸体,还有她身上的血迹,有种滑稽可笑感,她杀了她的儿子,却在此担忧她的生计。
最后从山下用钱使人上来照顾老妪,令那人发下誓言,才离去。
郑恕每月给那人钱,老妪活着,那人才有钱,不怕他恶意使老妪生活不好而死去。
但最后老妪也没活过两月,照顾老妪的人告诉郑恕,老妪年纪太大了,粥都喂不进了,神智也不清醒……
当然,这是后话。
郑恕随焦斛从山中离开,回到住所换洗后,向监管她的里长报到表明她还在,里长笑笑给了她两个果子。
从里长家回去的路上,有邻人向她打招呼,郑恕皆点头应下。
她脑子里一直盘桓那男子死前对她的哀求和哭诉。
“大王征粮太多了……”
“我阿父已经饿死了,我阿母需要人奉养……”
“我不是真想杀他们,可是我得活……”
回到住所,向姬煮了香茶,焦斛和阳佟正围着火塘而坐,一边品尝着香茶,一边指点阳佟用石刻字的方法。
“恕儿回来了。”向姬高兴道,“快来喝点香茶暖暖身子。”
郑恕在焦斛旁边坐下,接过向姬递上的香茶抿了一口。
这是齐国来的茶,应当也是宫室之物,最开始向姬不会做,后面才研究出这种吃法。
焦斛忽然道:“你在不满我让你杀掉那男子?”
“并无。”郑恕道。
焦斛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那男子曾与同伙在贡县杀了一户家人上下一十三口,逃出贡县后因分赃不均烧死了他的两个同伙,然后四处躲藏有司捉拿,后逃到山中,缺粮时便下山抢劫老弱农人,如遇反抗则杀之。”
焦斛平静地陈述那男子的犯罪事实,如此凶恶之人,死有余辜。
焦斛又道:“敌我对阵,不可心慈手软,你可记住?”
郑恕顺从地点头:“竖子谨诺。”
她口称谨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焦斛见她面上仍旧一副郁郁之色,心下叹气。
他对郑恕大抵是操之过急了,她现在不过一十来岁的小女子,再如何妖异不似同龄人,也不能要她第一次杀人就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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