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辰(2 / 2)
“大人,小民这就把钱还给地主,我家水田也不要了,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罗仪卿哭笑不得,忽又一阵心酸??若不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判决,他又怎会如此卑微。
她温言安抚辛顺:“不是要杀你,你的腿伤如果不好好整复,恐怕将来会落下残疾,我是郎中,可以帮你治疗。”
她好说歹说,辛顺总算放下心来。
依旧与给山彩治疗骨折相似,固定骨折断面,拉开,轻轻旋转至断面吻合,创口消毒后用夹板固定。
辛顺自从被地主打断腿,只是简单包扎断口,本以为以后就要与拐杖为伴,再不能做田地里的农活,才拼上一条命状告侵占水田的地主,想要为妻儿留口饭吃。
没想到不仅赢了官司,就连瘸腿都被好心的郎中治好,顿时涕泪涟涟。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辛顺哥俩,二堂院中只剩下她和山彩两人。
山彩将怀中绣帕递给她擦汗,似笑非笑:“你似乎对穷人格外关心,又是治病又是送钱送药,倒把自己累的满头汗。”
“治病救人,医家本分,能帮就帮一些吧,他们也不容易。”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岂不知人心难测?你今日无私帮他,将来你有难,他或许不会帮你,反而会害你。”
山彩的话让罗仪卿忽然想起前世在医院工作的场景,临床工作中,她也曾遇到过各种说不出的委屈。
上一秒还满脸感激的病人下一秒立刻翻脸,投诉直接送到院长办公室;有艾滋病史的病人支支吾吾,直到术前四项的检查结果出来,大家才匆忙采取防护措施;欠费的病人招呼不打一声就走,科室只好吃哑巴亏垫付……
当年她刚穿上白大褂,也是一腔热血浑身干劲,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前途充满希望,但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的急会诊,是被病人投诉甚至被打被骂的无力感,是升职不看临床而是以搞科研发文章为硬指标,逼得低年资医生分身乏术,是明明已经承担繁重的临床科研工作,还要被领导斥责不努力的内耗。
过去经历涌上心头,罗仪卿有些恍惚,她又是为什么在古代累死累活地行医呢?是为了回到现代?为了数千万美刀的实验仪器?为了发paper评职称?还是??
什么都不为,只为治病救人。
她难以忘记,一个心脏骤停的阿叔抢救成功,出院时苍老的手激动地握住她上下摇晃;听到病人说“好多了”,用所学的知识去解救别人的痛苦。
还有穿越以来,那些患者的点滴善意。
孙掌柜,孙大嫂,喜穿绿衣的阿柳姑娘,东街卖鱼的莲姐,西关卖猪肉的翠姨……
几筐土鸡蛋,炊饼,咸鱼咸肉,他们的感情无言,倾注在城隍庙灶房里堆满的大小包裹中。
这是黑灰色铁笼里透出的一线天光。
罗仪卿定定地直视山彩:“何必提前担忧未来,我尽到医家的本分,就已经足够了。”
山彩一怔,玩味的笑僵在脸上,暮夏的夕阳映照在她艳丽的眉眼,笼上一抹沉重的绛红:
“若将来有一天,你的敌人受伤重病,你可会救她?”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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