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佛塔之下(1 / 2)
不知不觉,他们在佛塔已逗留了三天。
男人始终一言不发,阿?也从未追问他的身份,努尔不知什么时候,偷跑去和骆驼依偎。
第四日清晨,当阿?检查完男人伤势后,收拾干净,人走出佛塔。戈壁的日出给大地笼罩煦暖的金色,霞光万丈,终于是一个晴天。
女孩长发编成发辫,层层帷纱将她纤细的身姿围起,裙衫在晨风吹拂下,随着她的缓缓步伐荡起涟漪,一如既往地她走到佛塔外的土包上,环抱着一个书卷席地而坐,沐浴着晨光准备早课。
这曾是善爱的习惯。
绢帛上,她写下最后一句佛经抄文。
满眼隽秀的小隶字迹,往事如风,如今只剩她一个人行在前往精绝的路上,虽然没有发现沙迦牟韦和善爱行踪的蛛丝马迹,但她有个信念,他们还活着。
后世的辛薇与如今的祖慕?,其实从来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继承善爱的诵经习惯,此时令她内心平静,好像有感芬陀利花所化的佛心,渴望以己微末之诚,祈得善爱和沙迦牟韦一丝护佑。
“不复自随心行,不生邪见、?慢嗔恚诸恶之心。说是语已,礼佛而出。”
虽只有半册经文,当绢帛用尽从头再看,仍感概万千。阿?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的佛塔洞口,伤势恢复极快的有人靠坐在那里,正注视着自己。
几日相处,他知晓每日女子会在晨曦,坐在佛塔外同样的土丘上诵读抄经,安然的剪影,恬静的姿态与多彩的天际,奇妙地自然相融,这画面让人让人心安。
当阿?起身,佛塔中传出男人的声音。
“你可知这塔供奉的是什么佛?“
阿?先是一愣,转身看到他面纱下微微一笑,这人总算愿意开口说话了。
从塔洞看来,风卷衣衫,逆着光有点不真切。
“是阿弥陀佛和药师佛。”阿?的声音冷清。
男人倚靠着土墙,脸上的光忽暗忽明,“阿弥陀佛为何?药师佛又为何?”
“阿弥陀佛的愿,在死后接引往生极乐世界,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佛,而药师佛又称药师琉璃光佛,历劫苦修多世,唯愿脚下成就净土,所以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佛。”
“一死一生,度化众生,当何去何从?”
阿?所到底也算重生过一次的人了,她没有去往什么西方极乐世界,而是来到这千年前的动荡西域,看来她是与历劫尘世的药师琉璃光佛有缘了。
阿?苦笑,没有应答。
“极乐世界,净土一方,依我看不过生则为人,死化尘埃。”佛塔下男人的语气冰冷,“杀我者,我杀之;挡我者,我亦杀之。若人杀我,乃我不济,与神佛无怨。”
一旁的努尔,没出息地夹着尾巴卧在远远的骆驼边上,耷拉的小眼珠怯生生地看着他们,好像佛塔之下靠坐在那里的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度人神佛,更像刚从修罗道里爬出来的邪魔。
“人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常怀敬畏之心,方能行有所止。你我与神佛无怨,既得了佛塔的庇护……”
阿?话说了一半,转念想到善爱和沙伽牟韦,又到了谁的庇护?心中一痛,怅然没了圣母心。
“怎么不说了?”
一声叹息,“各人有各道,你若无敬畏谦卑,我又能奈何。”
“你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男人喜怒不定,冷冷看着她,“为什么救我?”
阿?收拾好手上的东西,起身朝洞口的方向走来,“见义勇为,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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