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记得(1 / 2)
“这是什么鸟啊,长得和鸽子一样。”
他们观鸟的阵仗与温霖那边天差地别,简直是摆了阵法等野生小鸟自投罗网。
张董让左手边的成理去查查。他从秘书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图册,但莫昭站在右侧打断了他。
“不用翻了,蓁蓁知道。”
突然,人们视线的焦点层层推进,钉在她身上。
白发老者用和善笑容拖曳宁蓁的脚步,让她到跟前来。
“你是小莫总带来的人。”
她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肯定是聪明伶俐的姑娘,我来考考你,刚才小王拍到的鸟是哪个品种?”
老人拥有足以匹配教授的年龄和资历,但他教不了宁蓁。他能教她什么?在奢靡的摩天大楼顶层用身份和地位呼风唤雨吗?
相机取景屏里有只灰鸟,脖子上围了一圈珍珠般的细碎花纹。
傻乎乎又不怕人,还咕咕叫着,她不用思考都知道答案。
“鸽形目鸽鸠科,珠颈斑鸠。”
成理按她所说翻到鸽形目那页,图鉴上绘制的珠颈斑鸠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好啊!没想到你们小年轻也喜欢赏花赏鸟了。”张董喜笑颜开,“在企业里讲究狼性文化,在外面我们还是要亲近大自然,多向大自然学习。”
“蓁蓁不只会观赏,”莫昭的嗓音斜斜叩着她的背,“还会模仿鸟叫声,对吧?”
宁蓁的指甲掐入手心,躺在口袋里的鸟哨顿时偾张地喧嚣。
成理依旧兴致勃勃注视着她。他的眼光同时提醒宁蓁往远处眺望??林海前方排布着一座座低矮砖房,棕灰色,像经过风吹雨打,不得已佝偻着。那群空置的建筑昭示着他们的野心。
莫总和成总正在竞争这片土地。
如果落到后者手里,野生动物终究会流离失所。
“鸟叫声,能呼唤同类,那正适合我们打鸟啊。”
成理把“观鸟”称作“打鸟”,摄影圈子里约定俗成的用语。
张董从年轻秘书手中接过保温杯,脸上始终笑吟吟的。他们穿着长衣长裤。宁蓁也穿的是薄风衣,盖住脚背的裤子。但几名女秘书只能穿露出半截膝盖的包臀裙。
她又开始神游了。
“怎么了蓁蓁。”莫昭低声问,镜片下闪着精光。
已经答应的事不能临时反悔。宁蓁从风衣内侧拿出竹哨,双眼游走于茂密林叶之间。
鹭山有许多鸟。
远方坐落湖泊,应该有沼泽山雀。高枝上呆着灰喜鹊、白头鹎、燕雀,林间跑着戴胜,说不定能看见换羽后的红胁蓝尾鸲。没准红隼会来觅食,夜间活跃的?形目也伏在枝头。
??“蓁蓁,再表演一次吧!”
耳边回荡着清脆的话语。
宁蓁觉得心脏被攥住了,被硬生生往下拽,身体也紧绷着,如同枯槁的机械,所有关节涩得喀喀作响,耗尽力气才能抬起双手将竹哨贴近唇边。
一簇簇目光黏上她,想见识见识小小的哨子能吹出什么花样。他们不知道宁蓁挨过多少打,以至于她练就了游刃有余甚至收放自如的哨音。
手指按住空洞的竹身,气流从中穿过,擦出尖锐的啼啭。
“以假乱真啊。”
成理啧啧称奇。负责把控相机的员工们紧随其后赞叹。
“真厉害……”
“你们看,真的有鸟来了!”
“好多小麻雀!”
鸟哨确实引来了野生小鸟??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麻雀。
宁蓁对自己的杰作冷眼旁观。这幅景象是她微不足道的反抗。
白发老人慢慢悠悠拧开保温杯,呷了一口,又慢腾腾拧上,递给女秘书。做完这套动作,那张苍老的脸才流出欣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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