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飘零久(2 / 2)
宇成喃喃:“她明明是大唐第一美人。”
金羁派重地设在乡野,由派内乡绅捐了几个钱搭出草坯房。秋天未尽时,这片房子烧为灰烬,里面的人也没有了。
郑斯被铁刷子筛掉一层皮肉后仍不交出燕九岭,铁骨铮铮地说:“我和先门主看着她长大,不能让她落到虎口里去。”
许寄北哑然失笑,“我是老虎?”
“你是一颗虎牙,饮牛津才是老虎。”
“你既知道饮牛津是百兽之王,怎么还不自量力?”
郑斯受尽了鞭、打、钉、杖,最后才被一柄钝剑锁喉。
金羁派无可劫掠,饮牛津干巴巴地喊打喊杀,过过嘴瘾。剩下一个燕九岭,许寄北把她捆回扬州。
燕九岭二脚猫的身手,连饮牛津的弟子资格都拿不到,但背后教主坐镇,也位列至四护法。另外三位,一是曲直使周尧官,在越州修罗场有过一面之缘;一是润下使游心玄,来自南方浪穹诏,温婉如水,讲话却什么也听不懂;一是从革使许寄端,连许寄北都礼让她三分,其实在燕九岭出现前,她才是饮牛津心照不宣的第一夫人。
饮牛津每年从各地搜罗好根骨的孩子,有的是寄养,有的是孤儿。饮牛津开派百年,十二位教主中有四位是孤儿。孤儿统一入籍赐名,第十二代排到“寄”字,才有在位教主和从革使名字上的巧合。
许寄端邀请燕九岭,敬过一杯酒就是下毒的,伸出一条腿就是使绊子。许寄北每次出现得仅晚半步,寒暄两句,再把燕九岭带走。白云苍狗,等许寄端招数用尽已是翌年六月。
先天元年的六月,幽州大都督孙俭袭奚和契丹两族。邻国与饮牛津往来频繁,契丹请许寄北从中运作,套取唐军情报。许寄北为免趟浑水,携燕九岭北上东都赏牡丹。
他位极巅峰的一生全因此行而黯淡。
许寄北自然想不到洛阳一队奇形怪状的人中,有一个愣是吸引了燕九岭。
慕之沂相貌平平、武功平平,或许有那一队怪人在侧才衬得他出奇正常。
那支队伍里为首的是一个身体佝偻的银发老者,拄一根盘龙拐杖,健步如飞;一个赤脸壮汉,身长八尺,头发胡须尽是殷红色;与慕之沂年若相仿的黄衫男子鹰鼻鹞眼,疑心很重;唯一的女子戴着唐初年时兴的幂篱,全身遮掩在宝蓝布帛后。
小孩子围着他们,最后送出几枚铜钱,鼓励艺坛奇葩再接再厉。
慕之沂被许寄北关进扬州后,许多同样古怪的人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结派为“摘金钩”,上门讨要慕之沂。
驼背老人说:“许教主不如成全他们吧。”
许寄北抚摸拇指上的金甲玉谍,坐在漆金台座上倨傲无匹。
驼背老人又说:“那我的徒弟你总该还回来吧。”
许寄端伸着手指插道:“把两个祸害一并带走!”
许寄北第一次雷霆大作。
他用软鞭抽了她十几下,罗襦破成条条块块,人宛如掉进血池里。
周尧官和游心玄将她拖下去禁闭了整个月。等她重见天日,燕九岭仍被拘在饮牛津,慕之沂早已由驼背老人赎回,远离江南。
蹊跷的是,自那许寄北敛了不驯的性情,转而应承与许寄端的婚事,没再提“燕九岭”三个字。
那是与驼背老人交手一战,五十招刚过,他败了。
从饮牛津关关试炼中脱颖而出,并非缺乏对手,但从未有人陷他于如此惨烈的败局。那一日流光溢彩的剑花如骤然盛放的烟火,许寄北恁的使出浑身解数也毫无办法,眼看驼背老人的盘龙拐头捶向自己前胸,停在咫尺的毫厘。
他只好叫弟子牵出狱中的慕之沂,以免输得更无气骨,驼背老人的要求他都默然应许。
许寄端乐得陪许寄北做个无忧无虑的待嫁新娘,但夜里她悄悄找到软柿子似的周尧官,嘱托他“把燕九岭送去泉州,越快越好。”
泉州也在饮牛津的势力范围内,并非她留燕九岭一命,有上回的教训,她不敢造次。
往日的第一胡闹美人,妆也不理地枯坐,素白绣襦多时不换洗。她现在倒学会了郑斯教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燕九岭咽不下几口饭便呕吐不止,不及清理又栽头昏睡过去。周尧官在饮牛津修行过岐黄术法,虽然不用看诊也明白,还是诊了脉才开药,烹煎到好火候再给她喂下。秘密出行不能有帮手,所以周尧官身兼车驭、药师、总管和丫鬟数职,任劳任怨地做好每件事。
偶尔他注视着那张令天下男人心旌摇荡的脸,不自觉地伸出手,即刻闪电般缩回袖中。
他一直清醒自律,所以即使生性绵软仍能屹立于饮牛津仅一人之下的位置。
到了泉州,燕九岭即将临盆。周尧官只好到驿站给许寄北寄出一封信,说是丁母忧,请求守孝三年。这是他从父亲官场上学到的话。他的母亲确已过世,但不知十年前的母忧能不能补丁。
来年四月。
周尧官日出到草市采买,日落回到石壁居。
临近的山泉映得石穴入口清透水蓝,他绕过宁静的水幕,看到美人抱拥婴孩的画面,奇异的错觉摄住他,让他想堕入这安逸规律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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