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纱布和酒精(1 / 2)
从诊所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空气湿冷得像浸了水的刀片,贴在皮肤上生疼。
阮云琛走到诊所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昏黄的街灯,灯光透过朦胧的雾气洒下来,映得地面湿漉漉的。
她回头看了眼诊所里昏暗的灯光,淼淼的小身影裹在被子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医生正在一旁调整点滴的速度,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阮云琛攥了攥手里的雨衣,心头的愧疚与焦灼交织成一团。她必须走了。
医生刚才的那句“手术费用必须尽快凑齐”还在她耳边萦绕,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神经。可是......钱从哪里来?
她只能去找宋祈。
她必须再去找宋祈。
无论他给什么任务,她都得接。
“姐……别走。”淼淼的声音软软地从病床上传来,像是刚醒,又像是半梦半醒。她抓着被子的一角,眯着眼看向阮云琛,眼里带着一丝不安。
阮云琛咬了咬牙,走过去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得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吗?”
淼淼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被子里,点了点头。阮云琛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被子掖好,像在强迫自己挤出一点笑意:“你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
淼淼没再出声,阮云琛却不敢再看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开,雨衣的下摆被风掀起,掠过她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早点摊的烟升起来了,煤气和油炸的味道飘散在巷口,有人端着豆浆大口吹凉,摊主的手满是蒸汽和油渍,动作利索地将煎饼裹进塑料袋。
阮云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长的模样,脚步有些漂。
雨衣下的肩膀隐隐作痛,那种钝痛从肌□□隙渗进骨头里,像是刀尖钝钝地刮着。
鲜血从伤口慢慢浸透衣物,顺着袖口滴下来,她伸手抹了一把,湿热的触感叫人恶心。她将手抹在雨衣内衬,掌心黏腻的感觉没有消散。
不能拖。
她这样对自己说。可这三个字在空气里像个空洞的回音,砸在她心头,轻得像雾,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风吹过耳侧时,她停了一下。
她抬头望向前方,街边早点摊旁,一个小女孩正捧着一杯豆浆,馒头咬了一口挂在嘴边,脸上满是天真的满足。小女孩的模样像淼淼,连那微扬的眉眼弯弯都像极了。
阮云琛一时间没挪动脚步。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的目光从孩子移开,努力让自己专注在眼前的路上,却发现越是刻意,记忆越是清晰。
白清和最后一次发病的模样,她记得一清二楚。
母亲那时候也爱笑,总说“忍忍就过去了”。
后来,她躺在床上,枕头旁的床头柜上是发霉的药片和从医院带回来的几张清单。阮云琛从来没敢看那些数字......太沉了。
太沉了,她不敢看。
她知道那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是她妈妈最后也没能忍过去。
风变得更冷了,呼啸着从巷口钻进来,把早点摊上的炊烟吹得四散。空气中混杂着煤气的刺鼻味道,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厚重感。阮云琛猛地回神,鼻尖蹭到一缕炊烟的尾巴,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像是想躲开这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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