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疯子(1 / 2)
女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随时准备宣判死刑的从容。可阮云琛没有抬头。她的手指抓住地板,指甲用力扣进那层黏腻的污垢里,像是要攥住什么不会放开。
凭什么她要认命?
阮云琛撑着膝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一瞬间激得肩膀上的伤像被撕开了一样,疼痛从骨头里钻出来,带着热辣辣的温度烧得她发慌。可她的动作没有停。
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任何策略,她的身体在此刻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她冲向那个女人,像是一根拉满的弓弦,几乎要断掉。
肩膀狠狠撞上对方的小腹,那瞬间,她听到女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像是打翻了一杯水。对方的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脚步的响动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像是倒塌的木头。
可她没有停。
不是不想停,而是停不下来。
阮云琛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闪过那道影子??多年以前的冬天,寒冷的空气夹杂着酒精的味道,还有母亲的哭声。
她想起最后那日,阮启明的手扬起时,她握住了刀。
那种尖锐的痛苦、愤怒、不甘和......和说不出的快意,在此刻重新涌了回来,迅速占据了她的全身。
拳头落下去的第一瞬间,阮云琛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拳,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反抗的余地,她只是打??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像是要把对方的身体砸碎,也像是要把自己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彻底砸出去。
围栏外的嘈杂声渐渐淡了下去,尖叫、嘘声、喝彩声,统统像水一样倒灌进了她的脑袋,混成了一种沉闷的嗡鸣。
有人喊了一声“疯了”,但阮云琛听不见。
她的拳头一次次落下,血的温度渐渐从手指渗入到手腕,再往上蔓延,那种触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她的脑袋越来越热,像是被蒸汽充满,视线也逐渐模糊,只能看见女人脸上那僵硬的表情,以及从嘴角流下的一丝血迹。
她甚至看不到台下的裁判,也听不到裁判跑上台的脚步声。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猛地攥住,身体被强行拉了起来,她才恍惚了一下,像是一只猛兽被人拽回了笼子。
“够了!”裁判的声音很大,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惊怒。
阮云琛愣了一下,动作停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还在适应那突如其来的静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已经肿胀,皮肤上满是血污和擦伤。指关节红肿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过,连弯一下都疼得钻心。
台下安静了两秒,随即是一阵刺耳的骚动。有人大喊,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嘲讽似的笑。
阮云琛抬头看了一眼裁判,想要说点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发出了一点沙哑的喘息声。
裁判冷冷地看着她,松开了手。
“疯子。”台下又有人喊了一声,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点恐惧,压在狂热的嘈杂声下面,显得格外清晰。
阮云琛没有回应。
她不想回应。
她没有回头看,只是一步步地走下台,肩膀的伤口彻底撕裂,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每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可她的步伐却出奇的稳。
后台的灯光昏黄得像是被污水泡过的玻璃,暗淡中透着一种无法驱散的沉闷。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味、汗味,还有血迹的腥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舔刀刃。
阮云琛扶着墙,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笑声干哑得可怕,没有温度,藏在嘴角的弧度里,像是被尘土蒙住的一把旧刀,钝了,却依然带着危险的影子。
疯子?
阮云琛想,她确实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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